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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剑指旧山河(12)+番外

暂无困意,她从储物戒中取出那枚玉简贴于额前,查看师父留给她的引气入体之法。

叶令仪并非修仙世家出身,缺乏常识,不知道师父留给她的功法是何品阶,也不知道她白日里观察清虚地界山势走向时感悟到的玄妙之意,并非人人都能轻易做到。

阵法中蕴含天地奥义,灵气运转法则自有无穷变幻,哪怕只从中学到一星半点,亦于修行有极大的益处。

她安静盘坐,闭目感知。

勾连天地,灵气入体,乃是凡人逆天转运,就此超脱肉体凡胎,寻根问道的第一步。

无数人倒在这第一步上,终其一生,都无法察觉到灵气的所在。

资质差些的人,便要为此耗尽心力,花费不知多少时日在其中。耗费时间越长,攀爬大道越艰难。反之则修行一日千里,所谓勾连天地,如呼吸般简单自如,瞬时即成。

叶令仪便是后者。

她只觉前所未有的轻快,灵力自然而然流入,于百会、膻中、气海当中流转,过十二经脉,通体之舒畅,难以表述。

初尝修炼乐趣,叶令仪未曾察觉时间流逝,安然在殿中修炼。却不知逍遥山外,此刻全师门上下都已知晓,有一名弟子在门派大选测试中,直接从万象长廊过了万重山,已拜入松间真人门下!

得知松间真人将一名尚未入门的大选弟子收为亲传,整个宗门都被这消息所震动。

叶令仪常识不足,不清楚这有多匪夷所思,传出去甚至足以在整个修界引起瞩目。

她尚且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修仙界没落至今,清虚派仍是当之无愧的至强,被仙门百家奉为魁首。除去宗门多为剑修以外,主要归因于掌门与十二位长老修为高深。

两百年前邪祟妖鬼横行,凡界尸横遍野,枯骨复生。松间真人一柄无涯剑,血战百日,自此鬼蜮覆灭,销声匿迹。

众人皆知,松间真人无意收徒,数年来均闭关不出。直到前些年突然宣布收下了一个徒弟,乃是先天剑灵之体。修界默认他应当便是松间真人继承衣钵的人选,倒也能自然接受。

但没成想,松间真人竟又收了一个徒弟。

这位徒弟究竟是怎样惊才绝艳之辈,能让松间真人再次破例?

外界尚不知晓,清虚派上下连日讨论此事,已是沸沸扬扬。

叶令仪入派便直接越过了外门,内门弟子也关心,都想见见她。

沈卿跟她有过一面之缘,听完愣了半天,反应过来以后,当即跟李昭师兄杀到了逍遥山。

——结果被禁制阻拦竟进不去,只能等叶令仪自己走出山门,只好先打道回府。

外门弟子知道的最迟。

冯沅君听到消息,人傻了。

他缓了一会儿,喃喃道:“娘了个乖乖。这难道真是个有来头的大人物?”

就在整个宗门上下均对这位松间真人的新弟子好奇到了极点时,叶令仪总算从修炼中回过神来,神清气爽地睁开眼睛。

阳光刺目,她疑惑地掐指一算,惊得差点跳起来。

本以为至多只几个时辰而已,没成想修炼竟是难以察觉到时间流逝,若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怪不得,师父可以忍受得了独自一人的寂寞。一修炼起来,废寝忘食甚至算得上谦虚了。

还好她已入了炼气,已不算纯粹的凡人,否则要是沉迷修炼把自己饿死,可真是太荒谬了。

叶令仪饱餐了一顿,便盘算着出去逛逛。

劳逸结合,顺便还能光明正大四处转转,万一能碰巧找到施寄青,就更好了。

她踏上师父留给她的海棠花舟,转眼便出了逍遥山。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9章 剑拔弩张

师父说清虚之内,除无边海附近,无处不可去。

叶令仪打算先去外门找冯沅君他们,再去见一见郑师兄,却没成想海棠花舟驶出去许久,才后知后觉自己忽略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她不认路。

清虚地界极广,仅万重山这一脉,就占了大半,叶令仪尚未摸清门派内各峰的完整分部。

叶令仪记得郑瑾怀曾跟她说过,外门弟子入派后便入住清爻峰的福源居,此时应当正于天青阁听学,却不清楚具体在东西南北哪个方向。

寻常人在不熟悉的地方独自一人迷了路,多半要慌上一会儿。叶令仪与常人不同,她心平气和地托着下巴,操控着花舟飞低一些,继续饶有兴致的四处乱转。

这一转没找到外门弟子,倒是撞见内门弟子争斗,眼看着似乎就要打起来。

两派人泾渭分明,一方白衣无尘,一方红衣似火,离着老远便能嗅到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此刻双方正同时屏息抬头看向半空中,正虚空而立的两个人。

除这两拨人以外,还有许多弟子围观。叶令仪不动声色将花舟一收,自然融入,跟一位面善的弟子搭话:“发生了什么事?”

被问到的人侧目看她一眼,压低声音道:“不就长青峰跟赤炎峰那档子事。到底是一条人命,即使心知不能全怪纪师兄,三年了,莫师兄还是一碰上纪师兄就炸,横竖看他不顺眼……今日也是一样。不过听说莫师兄前几日已入了金丹境,不知纪师兄这次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说完便回过头去,不再多言,继续去看对峙的两人。

叶令仪点头,没有继续问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凝神向两人方向看去。

她在花舟上听师父简单提起过,长青峰与赤炎峰一脉主火系、一脉主冰系,水火不相容,近年常有摩擦。

现在看来并非只是术法相克,还另有渊源。

周围弟子窃窃私语不断,叶令仪从中推断出,身着炽烈红衣的一方是莫无衣,寒气四溢的一方是纪子析。

红衣胜血,浓到极致的艳色如赤火燃烧。寻常人极难衬得起这颜色,莫无衣却极适合,举手投足间自负到了嚣张的地步。

此刻莫无衣漆黑双目难掩轻蔑,暴躁气息压制不住,整个人如一把毫不掩饰锋芒的出鞘利剑。仿佛对面稍有动作,便会被这戾气所伤。

作为被狠戾盯着的对象,纪子析看起来过于平静了。

他身上有一种矛盾的冷色。

五官分明是柔和的,单看俱是寻常,凑在一起倒奇异的俊俏。从皮相到骨相都寡淡,嘴角似是习惯性的紧抿着,自眼角到眉梢都没有笑意,也不见情绪起伏。偏生看得久了,冷清的淡色也暖了些,没来由从那寒气中觉出些温柔。

或许是唇色极淡的缘故,看着像是笼罩着层病容。

二人踩在虚空之上,莫无衣冷眼看他,眉宇间皆是厌恶:“我最恨你这副问心无愧的表情。”

他闭上眼咬了咬牙,恨声道:“每次看见,都想把你那双眼挖下来。”

叶令仪皱了皱眉,方才不便询问,等见到冯沅君后免不得打探一下,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