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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总跟着我(68)

操场对面的那座红砖楼每次上体育课都好像只是一个漂亮的背景板,如今却是他们要备战高考的港湾。

安浔跟闫贺安从未分开过, 从高二三班的教室搬到高三三班的教室,依然做同桌。

最开始闫贺安跟安浔说没打算考大学。

现在他想念了,因为他当然要跟安浔一起上大学。

至于专业,闫贺安初步打算考建筑设计专业。

他本来就喜欢画画, 又喜欢拍建筑物,想象力也还不错。

年轻总有试错的成本, 如果未来发现不合适或是不喜欢了, 也可以再做转变选择新的未来。

安浔不像闫贺安有过迷茫期,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专业他早就想好了, 打算选择大数据采集与管理。

未来发展离不开大数据, 这个行业在近年内会飞速发展, 日新月异。

作为学校的“明星”学生, 安浔作为外形也优秀的学神被学校邀请拍摄宣传片。

安浔当然是拒绝了。

就像他所说的, 他对出镜上传到互联网上这一类都有所抵触,并不喜欢。

至于闫贺安会时不时拍他……这种除外。

繁忙的高三, 闫贺安也不忘抱着相机整天给安浔拍照。

照他的话来说,那就是“按下快门只需要一秒,记录生活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又怎么会影响学习”。

青春多宝贵。

十七岁的安浔。

十八岁的安浔。

当然是每一天都要记录下来,不给回忆变模糊的机会。

陪伴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

下雨天。

大晴天。

起风的日子。

泛着大雾的下雪天。

回过头就能看到三步以内的人,永远待在彼此触手可及的地方。

闫贺安很喜欢拥抱。

尤其是在很冷的时候。

安浔从不推开他,那个时候闫贺安常常想,这个世界上不会第二个人,像安浔一样好。

不对。

也可以说,安浔本身就是全世界。

安浔比闫贺安矮一点点,闫贺安抱着他的时候特别顺手,脑袋也总是很自然地低下来窝在他的颈窝里,像一只粘人的大金毛。

到底是萨摩耶还是大金毛不重要。

安浔眼睛越过闫贺安宽阔的肩膀看向天空,不自觉带着点笑容想,嗯,总之是狗。

本该最漫长又难熬的高三,对闫贺安和安浔来说,反倒是最无忧无虑又让人留恋的时光。

往后的许多年,脑海中划过一个关于高三的细小碎片时,大概都会无意识翘起嘴角吧。

彼此陪伴,一起向着未来走去。

只需要专注眼前的一道题目,然后只顾着幸福就好。

安浔一辈子都很难忘记这段时光。

高考前夕,倒数一百天。

安浔给任清华讲题,闫贺安给韩宇南讲题。

作为体育生的韩宇南也开始学习了,因为他也要卡录取分数线,虽然分数要求不高,但如果他什么都不学也是有考不过的可能的。

转学之前的闫贺安肯定想象不到,他也有给人讲题的一天。

可以说,安浔改变了闫贺安的整个人生。

闫贺安根本想象不到,如果他没有遇到安浔,他未来会在哪里,做什么,过着怎样的日子。

不论怎么想象,都百分百,没有现在跟安浔在一起幸福。

全班的氛围都像张尧“预测”的那样,变了很多。

高二时很少有人自主学习,只要班主任不在,就必定会见缝插针放松聊天吵闹,那时候大家都对张尧所说的各种“鸡汤”和“时光飞逝”嗤之以鼻,左耳进右耳出的当耳旁风。

谁能想到呢,有一天他们竟然也会怀念当时没耐心听的唠叨。

那种唠叨,回想起来,有种让人酸涩的踏实和温馨。

升上高三后,离高考越近,大家的神经越紧绷,越沉默寡言。

张尧不再需要唠叨了,大家也会主动学。

浪费时间会觉得不安。

时间像被人提着菜刀追杀一样,本来是慢悠悠地跑马拉松,越临近高考,越像玩儿命逃跑一样疾驰而去,一路飞奔。

一个月。

十天。

一天。

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二中三年来头一次,提前半天“放学”。

可是大家都舍不得走。

所有人都知道,“放学”,其实就是,他们穿着校服走进这所学校、告诉别人自己是“二中的”学生的、最后一天。

任清华哭了。

她哭得太有感染力,只是嘴角一撇努力抿住唇,用手胡乱抹了把眼睛,秦莫莫就汪的一声跟着哭出来。

明明也不是难过。

就是,就是……

谁会舍得呢。

从明天起,就不再有再寻常不过的明天见了。

他们不会再坐在这间教室里上课,吐槽教导主任上化学课老是迟到,开小差枕着胳膊扭头望向窗外去看梧桐树,大课间争先恐后跑去小卖部买刚做好的热腾腾的肉夹馍,拿到假期要做的卷子拖着长腔哀嚎。

没有试卷要做了。

没有二中独有的肉夹馍吃了。

无法再理所当然地穿着二中的校服走进这道平平无奇的大门。

因为他们,毕业了。

毕业意味着新的未来,也意味着六十个人的班级,这一道道短暂汇聚在一起的交叉线,就此各自延伸向天南海北。

或许还会再联系,或许这一次转身,就是最后一面。

安浔静静拍着任清华的脑袋,任由她嚎啕大哭。

他敛眉掩去眼底的情绪。

“如果……如果你以后、不回、我的消息……”

任清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挥了挥拳头,像一颗张牙舞爪的土豆。

“你就,就死定了!!”

“嗯。”安浔耐心地应着。

“你,你不能不回呜呜呜呜呜呜呜哇——”

“知道了。”

“说话算话……嗝。”

“……嗯,都说了知道了。”

闫贺安在一边抄着口袋看着,倒不觉得酸溜溜,只觉得任清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太搞笑了。

他悄悄举起相机,咔咔咔抓拍了好几张。

嗯。闫贺安边翻看边乐,这不得是任清华十年后的黑历史。

到时候给她开个天价,让她来给自己的黑历史交赎金。

任清华哭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着为离别伤心,安浔倒是敏锐地发现闫贺安在拍了,他无言地睨了闫贺安一眼,闫贺安干笑着给他比了个心。

安浔:“……”

什么傻狗。

“还会再见面的,”闫贺安走过来敲了敲任清华的脑壳,“留着眼泪,等高考结束再哭吧。”

闫贺安说得对。

至少高考后,大家还会再见的。

对不缺席的人来说,这还不是真正的最后一面。

收拾好心情做了短暂的道别后,大家还是要继续备战高考。

最后的这点时间,闫贺安跟安浔都没有再怎么学习。

这两年的时间,已经学得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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