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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年(19)

林威猛地翻身下床,躺到旁边的床上,背对著他。听於闽无奈的下床,接著推床,并过来。

开学的生活是沈闷的,学校的饭菜依旧难以下咽,林威经常会绝食一下,不是为了身材,不是为了抗议,而是得了仿佛应称作“食堂厌食症”的病。要是平时,林威也就不吝,早不知道跑到哪儿去改善了,然而两个人的生活还不算富裕,林威花钱虽然大手大脚,但也深知两人的生活状况。尤其是发现於闽已经把他每天喝的牛奶由盒装改为袋装的。

他最近加班把自己画的一些长白山风光整理了一下,打算找几个朋友把其中的一些出手,好补贴一下生活。

躺在两张单人床并在一起形成的超宽双人床上,林威有些失神。一会儿,又叹了口气,盘算著手头的钱能否支持得起一次茶吧的消费。

“想什麽呢,小孩儿?”於闽擦著湿头发躺下。

“睡觉前洗头不好,湿不拉叽的就睡。”

“没事儿,头发短,两分锺就干了。”於闽也不在乎,把枕头支起来靠著,随手抄起床头上的《蚂蚁时代》,“刚发什麽呆呢?”

“於闽,”林威叫了一句,等他抬头。

“嗯?”於闽应了,见半天没下问,伸手胡撸了他脑袋一下,抬眼看他,“怎麽了?”

“你们酒吧平时白天是不是没人在?”林威期待的问。

“是,怎麽了。”

“我想借来用用。”

“干嘛?你用得著酒吧?”

“哎,我就是跟个买画的人见见,把画给他看看,在学校不方便。”

“你原来都去哪儿?”於闽有些不太想把林威给扯到酒吧的范围内去,毕竟叶陶,还有那个王威都是不稳定因素。

“以前都去茶吧啦,可最近不是钱不富裕嘛,再说那人我以前也没见过,他是小方给我新介绍的,买不买还两码事儿呢,我也不想下那麽大的本儿。”

於闽想了想,觉得也是,俩人的经济状况实在有点窘困,别看林威也不想是干什麽的,但就是挺能花钱的,而且钱都花在一些他认为无所谓的地儿。既然他也认识到了,想节约,那就鼓励一下吧。

“成,我回头想跟他们说一声,哪天,定了吗?”

“没,我明儿联系好了给你发信息吧。”

“那人还没来?”於闽一脚踹开门,看林威还一人坐在小桌前发呆。

“没呢,刚打了个电话,说晚点儿到。”

“操,这堆人都守不守时,连他麻醉基本的礼貌都没有,我看他也不像是有涵养的。”於闽开了罐可乐,灌了两口,看林威百无聊赖的扒在桌子上,“困了?”

“没,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起来活动活动,来,起来,别懒著,我给你唱歌听。”於闽拖著林威站起来,想给他提提神儿。

於闽在小舞台上清唱,林威趴在桌子上看,两人听到门被推开的铃声,都看过去,却是锺坚。

“嗨,你们还在?”

“在!那人还没来呢。”

锺坚走到林威的一堆画儿那儿,“能看吗?”

“随便,”林威站起来帮他搬画。

锺坚先看了林威的油画,觉得色彩很明丽,“不错啊,挺有感觉的。”然後又看到一幅白桦林的画儿,“这张是白桦吗?怎麽都曲里拐弯的。”

“是白桦的变种,叫曲桦,说是长白山太冷,所以长不直。”

“不错,意境挺好的。”锺坚仿佛很喜欢的样子,“这些也是你的?”指了指边上的画轴。

“是。”

“国画?”

“对,我以前学国画儿的,因为现在油画好卖,所以才画画油画,多数人现在都受外来文化影响,爱买油画挂家里,其实,要买油画,至少要买我的油画他们可亏死了。”

“怎麽的?”

“我只有国画得过奖,但每次介绍的时候都不说,人家还以为是油画呢,其实油画我纯属自学的,水平差远了。”

“是吗!那你主要卖哪种啊?”

“识货的就卖他国画,不识货的就主要推销油画。”

锺坚大笑,“於闽,看你们家的宝贝儿还挺能想辙,够灵的啊!”

於闽也笑著说不知他哪来的这鬼心眼儿。

几个人正说著,进来俩人,其中一个挺热络的样子,“哎,林威,抱歉,李先生有点儿事儿,耽搁了一下。”

几个人互相认识了一下,小方试探的问锺坚和於闽的身份,锺坚挺有派的说:“我们也来看看画儿,临时起意,你们看吧……”

还没说完,那长得像暴发户的李先生就抢先说没事儿,一块看。还暗自向锺坚他们打听林威的画的价钱,仿佛把他们当成一国的了。

总之一来二去,在於闽和锺坚的帮衬下,那个大头李选了四幅油画走,让林威赚了一笔。

送走了他们,三个人相视而笑,“不错吧,下回再有人买画,就带这儿来,我们给你当托儿。”锺坚挺兴奋的说。

几个人正说笑,就见王威和叶陶走进来,打著招呼。

王威看到画的时候眼儿都直了,极其崇拜的围著林威转来转去,前後奉承著。就连叶陶也挺感兴趣的,竟然问林威又没有什麽不要的画可以挂到酒吧里来。

林威因为他们都是於闽的朋友,也挺想和他们好好相处的,自然是一口答应,说家里的画已经放不下了,乐得把画挂到酒吧里来。

锺坚还打岔说:“这样酒吧就能做林威的展示画廊,一举多得。”

叶陶一边看林威的国画,一边夸林威的字好,惹的林威於闽大笑。林威还说鉴於叶陶说了句公正话,要送他一幅画作报答。

其实林威早就看出来叶陶仿佛很喜欢那幅昙花的,估计是不好意思开口,又买不起,所以借机就想送他。

高映一进门就听林威说这话,直嚷嚷说不能欺负小孩儿。叶陶也不肯要。

林威说家里还好几幅昙花呢,也不缺这一幅,再说,画老不挂著,没人欣赏,就没灵气了。

於闽在边上说著林威的风凉话,什麽你不要他多少年也卖不出去之类的。反正就是劝叶陶收下了。

林威挣了钱,说要请客,大家一高兴就委派林威和於闽去买肯德基来吃。路上,俩人都挺高兴,就是谁都没说话,但面儿上都带著喜气洋洋的劲儿。只是快到酒吧的时候,於闽冲林威一笑,小声说:“一箭多雕啊,小孩?”

林威偷偷红了脸,冲他皱了皱鼻子。

昨年 17

北京秋天的早晨,些许淡青色的雾气把古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薄纱下。裹在牛仔裤下修长健美的双腿急急的走著。

琉璃厂的乐器店内还都很冷清,老板抬头看了看来人,又扒回去睡觉。拎起老板,於闽说了想要的琴弦,逼著贪睡的老板去找,自己随便在店内闲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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