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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33)

陡然间,虚白的夜空低低地旋转,江水滔滔的声响渐渐远去,只觉冰冷的双唇炙热无比,浑身燥热,胸口憋闷。

我瞪大了双眼,只见他微眯双眼,迷离濛魅。他在对我做什么……我拚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他,抗争着他的侵袭。然而,他磅礴的气力不容抗拒,他强悍的胸膛仿佛一场炽热的火焰将我淹没、席卷……烧毁了所有的知觉。

浑身的力气消失殆尽,我绵软无力地趴伏在他的胸口,惊魂未定,气喘吁吁。

他一手揽住我的腰肢,一手圈住我的肩背,嗓音沙哑,语气强硬:“我知道你说的是绛雪,我告诉你,绛雪与我无关,今后不许再提到她,明白了吗?”

我无力回答,惟有静静地恢复力气。他竟然如此对我!仿佛对待烟花女子一般随意,任意羞辱,我恨他!恨死他了!

唐抒阳察觉到异样,扳离我的身子,关切道:“你怎样?不舒服吗?”

“我恨你!”我咬唇,切齿道,狰狞地看着他,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

他幽暗的脸上扬起狂肆的笑意,奸滑道:“想不到端木小姐刚烈至此,唐某倒是小看了!也许,唐容啸天还没尝到此种滋味吧!也是,你性情凶悍,唐容啸天谦谦君子,只怕是担心唐突了佳人,把你吓跑了!”

西风狂卷,怒涛拍岸,盛怒之下,我扬起手掌,狠狠地掴过去——与第一次相遇的情形丝毫不差,他的反应比我料想的还要快,捉住我的手腕,反剪在身后,逼迫我挺直了胸口贴着他。

他可恶的脸庞似笑非笑:“你想打我,似乎不是那么容易!”

我怒吼:“放开我!”

唐抒阳邪恶地笑了,深寒的眸中流转着嘲讽的芒色:“那天,他跟我说了什么,你想知道吗?”

眉心一蹙,我别开脸颊,低声冷硬道:“不想知道!”

他冷哼一声,捏住我的下颌,迫使我与他正视,只听他悠闲笑道:“他说:你要敢动她,我不会放过你!”他啧啧称奇,乖戾道,“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放着国色天香的公主不要,独独钟情于你,你说他傻不傻?嗯?”

我讥讽道:“他傻不傻,我不知道,唐老板不也是很傻吗?”

唐抒阳玩味盯着我,奇道:“哦?说来听听?”

我转眸一瞪,眼梢不屑:“就因为他说了那句话,你便心有不甘地……羞辱我,这,难道不是傻吗?”

他面容一冷,点头称是:“也可以这么说,”他以指背轻轻滑过我的脸颊,激起我绵绵颤动,温然的眸光深幽几许,“不过,你似乎低估了自己。”

低估自己?未及我回神,他毫不迟疑地再次吻住我颤抖的双唇,啃噬的力度直接而狠戾,仿佛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攻城掠地一般长驱直入,破入我的口中,与我口舌绞缠,紧密而迫切,势要击溃我苦苦支撑的倔强与凶悍……

一片模糊之中,浑身一阵激灵,灼烫的热潮急速地流动,我瘫软在他的怀中……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待我稍稍恢复神智,他凝重道:“三月十八日,平凌王进城,刺客当街行刺……你知道刺客是谁吗?”他见我蹙眉、疑惑的表情,继续道,“你表哥叶思涵,西宁怀宇,当然,还有唐容啸天。”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手脚冰冷,脸颊冰凉,眼眸冰凉……一切俱是冰凉……

原来,那日西宁怀宇真是与我告别,甚或是永别!原本就发觉他与陆舒意言词奇异,竟也是生死诀别!而陆舒意,理当晓得自己的夫君匆匆离去所为何事,却并不阻拦。陆姐姐,你究竟如何想的?

勉强地笑着,再次觉得天旋地转,眼底渐渐地模糊……

烟花慢 乌夜啼(1)

在我昏迷之时,唐抒阳离开了我们。翌日,我们弃了马车,横渡昌江,所幸无甚惊险,再行三五日,便安然到达扬州。

只要回到扬州,唐抒阳的狠心离去、以及对我的羞辱,已然不是重要的了。

越接近扬州,心口越加急促,起伏不定。进了北大门,简单地告别,各自散去。陆舒意一路向东,绛雪与花媚儿一路向南,我最近了,瘦兮湖①距离北大门不远。

扬州城内,车水马龙,繁华骚动,商市热络,歌舞升平。那王朝的灭亡,那京师的硝烟,与扬州无关。转过两条热闹的大街,进入一条小巷,便是深宅大院的端木府。下了马车,我提起袍裾,狂奔着冲入敞开的大门,丝毫不觉奇怪,青天白日,为何家门大开呢?

“爹爹……娘亲……”一路高喊,要让所有人知道,阿漫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穿过宽广的庭院,没有人;来到古朴的正厅,没有人;心下隐隐不安,为何一个人影都没有呢?走过一屋又一屋,仍是一个人都没有!难道,发生什么变故了吗?到底是何事情?离开仅仅两个多月,明媚辉煌的屋宇变得冷清萧索,厅堂厢房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死寂气息,整个宅院、一派凄凉的光景,到底为何?

颓丧地拖着步子,浑身虚软无力,心中波澜跌宕,难道……我不敢想象,怎么也不敢想象……

“姐姐,怎么没人呢?舅舅和舅妈呢?还有三个大哥哥呢?”凌枫跟着我一路狂奔,忍不住出声询问。

娘亲,你在哪里?

不顾一切地往后院狂奔,心口狂烈地跳动……一步步接近,呼呼的风刮过脸颊,冰凉一片,周身上下竟一寸寸的冰凉。

远远地望见,那厅堂之中,飘挂着一条条的素白垂幔,犹如鬼影重重,散发出阵阵的阴寒气息。如此静穆!

如此惊心!

娘亲,你为何不等阿漫?

呆立门口,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耳际嗡嗡作响,脑子里轰然一声,眉眼酸胀得抽疼,滚热的泪水轰然而下……

似有一柄利刃猛然间插入心口,穿心而过,缓缓地转动,搅动着所有的惊恸。

灵堂正中,一副暗黑的棺木沉沉地昭告着娘亲的逝去,控诉着我的残忍。爹爹不在,哥哥不在,只有两个丫鬟分立大门两侧,肃然低首。小韵一身缟素丧服,转脸看见我,向我奔来,惊喜地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

我恍惚听见她娇细的声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沉重地跨进门槛,摇摇晃晃地走近那副可怕的棺木,娘亲,阿漫不孝……

“小姐,前日夜里,夫人便去了。大少爷不让发丧,说等小姐回来再发丧。”小韵哽咽地叙说着。

蹲下来,趴在棺木上,怔怔地看重棺中安然躺着的三旬美妇人。我伸手抚触着娘亲的脸庞,手指触及之处,皆是冰凉刺骨。一一抚过,唇角平展,似乎蕴着一抹柔柔的笑,眉目宁和,神色淡定。

娘亲,你清瘦了,却仍然那么气韵高贵,神姿高华,你只是睡着了,是不是?阿漫回来了,你为何不睁开眼睛看一看阿漫呢?

小韵抹着眼泪,哭诉道:“小姐,夫人一直等着你回来,等啊等,小姐就是不回来。那日夜里,夫人叫着小姐的名儿,终于等不及了,就……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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