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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97)

心如刀割一般,为自己间接的毁了她一生,为她整颗心被仇恨遮蔽,为她的“横刀夺爱”与百般陷害。我低低道:“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她惨然笑着:“我成为陛下的淑妃了,没错,我达到目的了,你痛不欲生,你狠心的离开了,从此,这些华丽而寂寞的宫殿,就都是我的了。”她的脸上并无丝毫快意,布满深浓的无助与无奈,“陛下……陛下从未喜欢过我,每次来到云岫宫,冷若冰霜,仿佛眼前的我只是一个陌生之人。”

唇靥缓缓展开,我几近透明的笑了:“横刀夺爱而来的姻缘,并不能如意!”

凌璇突然的掩面而泣:“你知道吗?从册妃那日起,陛下来过云岫宫多少次吗?”

我摇头,默然看着她。凌璇的神色半是激愤、半是凄凉:“九次,九次……九次,多么可笑,我却怀上陛下的骨肉,你说可笑不可笑……”

我笑靥深深的看着她:“怀有龙嗣,母凭子贵,于淑妃而言是无上的荣耀;或者,淑妃心有别想,正好以此拉拢人心,以期有所成就,不是么?”

凌璇颤然的看我,不掩惊异之色:“皇后果然眼睛雪亮、心思缜密,嫔妾佩服!”

心中的不忍与悲怆渐趋冷却,眸色渐冷,我朝外喊道:“来人!”冷一笑站于大殿门扇处听候,我肃然吩咐道,“淑妃身染风寒,不宜出殿吹风,好好伺候着!懈怠者,重重处罚!”

帝台春(2)

春末了,留晴殿苑子里仍是花色妖娆、斗妍争春,在这春风渐热的时节里倾尽最后的锦绣与绮丽,似要留住那迷霞般的潋滟春光。

暮色渐浓,薄寒透衣,素白罗袖下微风拂过,撩起一抹风情。

门扇虚掩着,仿佛经久无人来过。我轻轻的推开,吱呀一声,熟悉的大殿蓦然映入眼帘,一股刺鼻的陈旧气味扑面而来,令我几近窒息。雕窗外射进来几许鲜艳的落霞,打在宫砖上,映射出凄艳的华彩,大殿上却仍是昏昏然如黑夜笼罩。

正要跨步进殿,却突然有一抹轩昂的白影卷了出来,自那厚重的罗帷转出来,静静的站立,静静的望着我。

刹那,我揪紧的心松懈下来,亦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流澈潇。他的脸孔恰好隐于殿内的黑影之中,看不清此时的神色,只见一团模糊的昏影。

“为何不进来?”流澈潇的嗓音温凉相间。

我深深吸气,重重推开门扇,步入大殿:“王爷突然出现,吓着我了!”

流澈潇幽幽一笑:“我在等你。”

后背丝丝的凉,我镇定道:“王爷在此等我?若我不会来此呢?”

他徐步走出昏影,站于落霞的光亮处,红艳的霞光洒照在他的脸上,似是浮光掠影的不真实,又觉浓烈的艳丽。他一脸淡定:“我相信你一定会来。”

我走向长窗,转身站定,窗外的落霞织锦渐趋黯淡了,天地间腾起青灰的流雾。我缓缓开口:“许久未见,王爷可好?王妃可好?”

神康二年七月,兰陵王大婚,迎娶都察院顾御史之女顾湘为王妃。流澈潇神色淡漠:“娘娘挂心,内人很好!”

我不知他为何在此等我,却是无语对他,须臾,我静声道:“天色已晚,我回宫了,王爷自便。”

正要迈步,他抢先上前,挡在我跟前,冷霜似的脸孔映在窗外透进来的天光里,浮起一层层的惶急之色。他灼灼的看着我:“先别走……”

眼见他如此眼色,心下有些慌乱,却只能面不改色道:“王爷有话与我说?”

流澈潇逼视着我,俊眸中漾开缕缕的忧伤:“离开洛都,为何不跟我告别?为何不跟我说……”

我平静的望他,狠下心道:“我只想一人静悄悄的离开……从未与任何人告别,更不会与你告别!”

流澈潇陡然抓住我的手腕,高高举着:“若你告诉我,我会陪着你……知道吗?我找你……找了大半年,终究没能找到你……你在哪里?”

找了大半年?呵,我该感动吗?竟是毫不感动——你死了,又起死回生,明明说好不再纠葛,却又绵绵不绝的倾诉一腔浓情,还在我册后大典前一日告诉我真相……我不怪你,然而,我再也无法将你当作知己相酬,酬你以义。

我淡然笑着:“我在哪里并不重要,如今我回来了,带着我的儿子回来了。”

流澈潇沮丧的放开我的手,眸中的灼热渐渐冷却:“不会再离开了,是吗?”

我冷冷道:“王爷该思虑的是兰陵王妃,而非旁人。”

流澈潇看向幽幽沉沉的罗帷,眉宇间刻满无穷无尽的感伤:“或许,是我错了……是我将你逼走的……”

心中蓦然一紧,此话何解?

“我不该告诉你真相,不该告诉你陛下册妃,甚至不该回来……”他清苦的笑了笑。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我淡淡而语,“真相?什么才是真相?你认为那就是真相,其实并非如此,真正的真相,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流澈潇惊异的看着我,语声略有唏嘘:“你变了……此番回京,你跟以往大不一样了,今日立政殿上,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我静静道:“在我心目中,只有一人了解我。”

流澈潇的脸色稍稍平静,眸色复又灼热:“在我心中,我也想拥有这样一位皇后。”

心神一震,皇后?帝王?莫非,他觊觎皇帝宝座?或而只是我的一己无稽猜想?后背冒出细细冷汗,我仍是和煦笑着:“听闻兰陵王妃尚待兰闺之时,擅书法,精音律,尤工琵琶,当与王爷琴瑟合鸣、举案齐眉。一生短暂,王爷须珍惜眼前人,不然,待失去时方才后悔,已是无法弥补。”

流澈潇久久的注视着我,浓浓的无助,深深的悲婉。许久,他的目光漂浮如萍:“怪不得陛下不肯赐婚你我。你们早已相识,彼此相知,我只是一个旁人。”

心中一惊,有澎湃的血气冲上脑门——若真是如此,流澈净定会疑我!我竭力压下心底的翻腾道:“赐婚?何时之事?”

他微微一笑:“自金斓寺那日后,我向陛下请求将你赐予我,成为我的王妃。”

怪不得!怪不得回宫后,流澈净便送予我龙吟凤翔箫,要我答应当他的皇后,且对我说:朕没有后宫!朕只有皇后!原来……他是要我定心的当他的皇后!原来他也是惶恐不安的。

宫砖上的霞光黯淡下去了,整个大殿愈发昏暗。此时此刻,你在哪里?是否安然无虞?或是北风凛冽?或是承受着巨大的耻辱与煎熬?

恍然回神,流澈潇已然握住我双手,深切看我:“燕国狂妄至极,陛下兄多吉少,怕是无法回到中原了。我可以帮你……你的孩子登基为帝,而我成为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你我携手、并肩作战,成为龙城真正的主宰,谁也无法阻扰我们,好不好?只要你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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