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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66)

流澈潇暗影笼罩的脸庞射出从未见过的豪迈与戾气:“从此,皇图权柄握在你我的掌心,帝王霸业由你我开创,这个天下,你我一起分享!”

话音方落,他轻轻的拥我入怀,素白罗衣抵挡不住他坚实的胸膛,陌生的温暖萦绕着我、万分灼热,陌生的沉香兜头兜脸的将我笼罩,几乎将我窒息。

心中是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光景,风起云涌,雷声轰鸣。

究竟何时,他竟有此等想法?自我回京后?或是许久之前?他与一帮老臣册议二皇子即位,而凌璇意欲以他为辅政大臣,莫不是巧合?抑或是两人有所合谋?……我恍惚记得,凌璇帮他传递书函给我,当时就有所怀疑,竟没有深想——他一直都晓得我与凌璇明争暗斗,却让凌璇转交,有违常理。此时想来,一切似乎有迹可循。

真相隐隐浮出水面,却又混浊不清,我深深吸气,定下心来,一动不动的任凭他拥着,缓缓道:“兹事体大,容我思量几日。”

流澈潇开心的笑了,脸上兴起一抹奋然。

然而,根本无需多想。当即回宫,召来冷一笑,直接问他:“当年是你派黑衣人追杀兰陵王的?”

冷一笑一阵悚然,不防我如此直接的提起这事儿,脸上有些不自然,严谨道:“回娘娘,是卑职亲自指派二十四位黑衣人。”

我肃然道:“既是追杀,为何兰陵王没有死、而且一年后回京?”

霸天阙 帝台春(6)

冷一笑稍稍抬眸,看我一眼,脸上的慌色略微隐下:“当时,兰陵王只是重伤昏迷,若不是及时诊治,必死无疑。陛下见娘娘晕倒,似是伤心过度,便命令卑职将兰陵王送往华山一针神医那里,让一针神医尽力诊治。原本半载就可痊愈,陛下让一针神医暗中拖延,因此……”

原来如此!流澈净杀他、救他、让他远离洛都,皆是为了我,为了清除他与我之间的旁人。他是那么不自信,亦不相信我——若流澈潇真在洛都,而我又误以为是流澈潇帮我化解冰火情蔻之毒,很有可能会随他离开……

思及此,竟是一阵悚然。

“娘娘,当时陛下追杀兰陵王,亦是迫不得已!”冷一笑低眉道,“当时兰陵王乃英王手下大将,甚有威望,握有九城守军的虎符。陛下念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招他归降,可惜兰陵王誓死不降,决意死守。后来,我军攻陷龙城,兰陵王意欲带娘娘一起离开,陛下大怒,就……”

既是兄长,为何不降?真是对英王誓死效忠?或是其他?兄长御极,他便是尊贵无比的亲王贵胄,他还不满足?莫非,他亦是权欲熏心之徒?觊觎皇权?

呵,在他温雅潇洒的表面之下,竟然深藏着如此隐秘的权欲之心。而流澈净下定决心杀他,或许也是基于此吧!

我凝眸道:“派人严密监视兰陵王,切忌,不要让他发觉。若他与淑妃秘密来往,速来禀报。”

冷一笑眼应下,却不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甚为可笑。我淡淡看他一眼,他低声道:“卑职斗胆,此番回京,陛下一定很开心……很欣慰,娘娘该体谅陛下相思之苦。”

我何尝不是想着他、念着他。他生死未卜,我唯有极力镇定、压下那啃噬着全身的思念之情,如履薄冰的应对明里暗里的风霜雨雪。

冷一笑沉声道:“娘娘从密道离开之时,陛下默默的跟在后面,眼睁睁看着娘娘一步步的走出密道……若娘娘回头一下,便可看见陛下,可惜娘娘始终没有回头。”

我重重的怔住,心痛如刀刃划过……他竟然看着我一步步离开,竟然愿意放手、给予我时日抚平创伤、忘记那撕心裂肺的惊痛……那时那地,他一定很无奈、很心痛的吧!

我义无反顾的离开,因为已经绝望,因为只想逃离。

******三日后,燕国燕南大将军率千骑抵达洛都,翌日入宫觐见。

我相信他会来,相信他早已知道我已成为敬朝皇帝流澈净的皇后。

立政殿上,文臣武将林立,燕南大将军解下宝剑大跨步走进来,墨色宽松长袍敛出他魁梧高大的身板,广袖拂荡,袖上织着淡淡的素纹,却似乎裹挟着一阵慑人的北风呼啸而至。

燕南大将军炯炯的直视着我,行燕国之礼:“见过皇后娘娘。”

我抱着心远,端然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上,高扬嗓音:“将军免礼。此番路远,将军辛苦了。”

自扬州东郊那个凌晨之后,已是三四载,他无甚变化,脸容豪迈,粗眉浓黑,目光迫人,气度仍是威凛,只是眉宇间略有风露、征尘之色。他遥遥射来的目光,我仍觉微微的热:“苍天庇佑,今日有幸目睹皇后娘娘凤仪,我愿足矣!”

或许满殿文武不觉异样,我却晓得他的弦外之音,于是扬眉浅笑:“将军久经沙场、骁勇善战,乃当年兴族战无不胜的战神,如今贵为燕国大将,可喜可贺。本宫素仰将军神勇,薄酒一杯,望与将军共饮,了此心愿,不知将军赏脸与否?”

燕南大将军爽快道:“皇后娘娘赐酒,恭敬不如从命!”

我挑起黛眉:“好!将军果然豪爽!来人,端上美酒!”

内监端上两杯烈酒,一杯予他,一杯予我,金杯内酒色清冽,馥郁呛人。阿绸抱过心远,我高高举起金杯,遥遥与他碰杯,随之一饮而尽。浓烈如刃,入喉直灌而下,有如冰锥划过。

朝臣们皆是迷惑的神色,流澈潇蹙眉望着我,眉心笼着隐隐的忧色。

燕南大将军赞不绝口:“好酒!不曾想中原也有此等烈酒,大快我心啊!”他再次行礼,目光深深,“谢皇后娘娘美意。皇后娘娘不让须眉,饮此烈酒面不改色,本帅敬佩之至!”

我岸然而语:“不知我朝陛下饮下的是何种烈酒?抑或是奶酒?”

燕南大将军粗眉一扬:“皇后娘娘无需忧心,陛下很安全、很快活,饮的是上等的好酒,吃的是我们燕国最好的食物。”

一老臣跨步出列,气愤道:“将军,我朝陛下究竟在哪里?烦请将军尽快将陛下送回洛都,否则……”

燕南大将军狂傲一笑,神色倨傲:“否则如何?”

秦重杀气凛凛:“否则,将军此番前来皇宫,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燕南大将军又是一阵狂笑,浑厚的笑声震得满殿回响,久久回荡;那广袖上的淡淡素纹似是苍鹰翱翔,蓝天上的飞影猖狂至极。满朝文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脸的忿然,有些急躁的甚至蠢蠢欲动。

我笑吟吟的看着台下众人的脸色,看见流澈潇冷眼旁观,一脸漠然。

燕南大将军气势昂然,黑眸一转,目光扫向群臣,迫得他们一个个的低垂了头:“不知哪位是兰陵王,本帅很想认识认识!”

流澈潇似是一惊,随而微微一笑,笑如春风:“将军不愧是燕国大将,于天朝之朝堂上毫无惧色,本王佩服!改日邀请将军赏脸到寒舍品尝烈酒,将军莫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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