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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39)

“你与我一样,三心二意……情儿,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宁静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田野风光,有大片的梨花……跟我离开洛都,好不好?”

我蓦然震住,惊觉西宁怀宇从身后拥着我,双臂紧紧环着我的身子,浑身酒气喷我一襟,灼热的气息钻过斗篷的衣领,拂在颈间,瞬间将我炙烫。

我一动不动,刻意于盈满口鼻的酒气中寻找着他身上淡淡的、熟悉的沉香:“西宁哥哥,我知道你不会,你不是这种人。”

“不,我会,我会的……只要你愿意,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西宁怀宇的声音无比坚决。

我笑了,我闻不到往昔的沉香气息,只有萦绕不散的酒气,熏得我气息滞涩。我狠狠咬牙,一字一顿缓缓道:“我不容许自己再次三心二意。”

西宁怀宇僵硬的拥抱着我,仿佛停止了气息,慢慢的,手臂松开,他缓缓后退……

我猝然转身,抬手整整他的衣襟,泪珠滴落在香黄色锦缎斗篷上:“西宁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不能再三心二意了。振作起来,去找陆姐姐,或者,忘记陆姐姐,当一个不负圣恩的西宁将军。或许,你身边的某个姑娘,值得你去关心,因为,她很关心你。”

西宁怀宇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我,泪水滑下俊逸的脸庞,滑入他干涩的双唇……他握住我双手,可是我决然抽出,咬着牙、毅然转身,跑回披香殿。

阿绸迎上来,担忧道:“娘娘您怎么了?”

我疲倦的摆手:“你下去歇息吧,不用伺候了。”

踱着沉重的步子,满身疲累,只想合身躺下,沉沉睡去,再也不愿醒来。

云凤帷幔轻挽,鸣鸾罗幕缓垂,映下道道黑影。宫灯流转,拉出一室昏然光色,火盆中暗火幽明,暖暖的气息直扑而来,熏然欲醉。

我解下斗篷,挂于衣架上,不意间低首,却见宫砖上映出一抹淡淡的影子,长身而立,凝定不动。雕窗前,他长身而立,玄灰素袍愈显他的沉敛霸气。

霸天阙 凤凰台(9)

我温柔道:“陛下怎么来了?还没安寝?”

流澈净徐徐转身,平静的看着我,俊眸中敛尽锋芒与玩味,寂然无波的望着我,仿佛我是他的风景。

他蓦然开口:“你去哪里了?”

心中一阵咯噔,我朝他走去,不动声色道:“一直在蔚茗湖,筵席何时结束的?”

他一言不发的望着我,眉心微蹙。我抬手轻轻抚平,伸臂环住他,偎进他的肩窝,只想这样永远的拥着:“等了很久么?对不起……”

流澈净任凭我抱着,手臂下垂:“阿漫,你累了么?假若累了,告诉我一声,我不会强求你。”

我收紧双臂,阖上双眼,慵然一笑:“嗯,很累,想要这样抱着你睡过去,可惜站着还是没有躺着舒服。”

流澈净长叹一声,揉着我颈间的发丝:“鬼丫头,我服了你。好,朕伺候皇后就寝,可以了吧。”

我呵呵低笑:“怎敢劳烦陛下?还是我来伺候陛下吧!”

流澈净拉着我径直往床榻走去……烛火吹熄,水乳般的月华透过窗纸流泻进来,内殿清冽而白,依稀看得见眼前的坚毅面容。浅蓝色垂幔半掩,床榻上双影互叠,他靠在背枕上,搂住我。此时静默如斯,夜凉如水,只因有他,便是良宵,仅仅一刻也足矣。

手足温暖,昏昏然直要堕入那沉沉的睡梦。

“阿漫,假若有一日,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会不会离开我?”

一语惊醒。我紧致了气息,寻思着他此话的弦外之音。他担心我会离开他吗?他要我当他的皇后,满朝文武定然强烈反对。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相守却是那么艰难,他给不起我任何名分,连一个嫔妃的名分都足以危损他的帝业。然而,嫔妃的名分于我毫无意义,倒不如此生无名无分;即便是皇后,也仅仅是后宫三千粉黛的其中一个,于我更是极大的考验。

因此,他惶恐,他忧心。这便是此时的流澈净。他这么说,是否已经准备妥协?

他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交缠:“假若有一日,我伤害了你,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还没做好准备接受作为帝王的流澈净。

流澈净凄然一笑:“你不回答,是不是……有一日,终究会离开我?”

我宁和道:“我已是妖后,我们注定不可能……有一日算一日吧,不要想那么多。”泪水模糊了眼底,我转身躺下来,匆匆道,“夜深了,我先歇了。”

流澈净移过我的身子,将我压在身下,手指轻抚我的脸,嗓音越发温柔:“你哭了?”他的挺鼻轻触我的鼻,些微的凉意,双唇落在我的唇瓣上,吐出坚决的热气,“你放心,我一定要你当我的皇后!”

我急急道:“可是……”

流澈净吻住我,吸掉我全部的气息,直至我满目迷乱、浑身发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是我警告你,以后不许再糟蹋自己,那帮老家伙,我自会对付他们。”

呵,他自然会对付他们,可是,由新朝帝王下手,终究落人话柄;既然传言已开,又何惧再来一次糟蹋?

流澈净熟稔的解开我的寝衣,嗓音低哑:“你说有一日算一日,从今往后,披香殿便是朕的安寝之处,皇后介意吗?”

我灿然一笑,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双唇。

霸天阙 杏花天(1)

二月十五,双喜临门,叶思涵晋吏部尚书,与欣平公主大婚。

叶思涵自小于端木府长大,与我亲厚,年轻帝王有意培植端皇后背后势力,令我不至于势单力薄、任人欺负。

天色薄亮,秋薏殿春寒料峭,内监宫娥步履匆忙的来回跑动,却是笑容满面。甫一踏进大殿,高烛华灯明亮如水,鲜红绸缎映人脸面,深红绣金垂幔缓缓挽着、步步深入,将整个秋薏殿映衬得喜气洋洋。

两个宫娥正为凌萱梳妆,插上镶珠宝鎏金金簪,戴上金环宝石耳环,宝光流转,绮丽目眩。凌萱一掀眼眸,从菱花铜镜前起身、朝我走来,水眸浅笑:“姐姐,你来了。”

雾鬟高髻峨嵯,金玉凤冠珠光摇曳,在我眼前的,是一位亭亭玉立、华贵金煌、即为人妻的皇家公主。我握住她的手,婉声轻笑:“公主很美,我都要嫉妒了。”她的手有些凉,我取来大红喜服,亲自为她披上,“穿上喜服,就功德圆满了。”

大红并蒂莲织金妆花喜服挑起颀长、窈窕身段,广袖上纹绣并蒂莲花瓣、柔美流畅;长长的裙裾逶迤曳地,形如孔雀开屏,腰间缨络下垂,步行之间摇曳生辉,平添几许皇家贵眷之气。

凌萱一双清澈妙眸水光晃动,深紫色的眉心纹上一道细痕:“姐姐,谢谢你……萱儿能有今日,是姐姐为萱儿谋来的幸福……”

我笑着轻责:“好了,看你,这大喜日子,说这些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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