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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绝歌—两朝皇后(100)

“姐姐好雅兴!”凌璇缓步坐在案桌前,示意随行宫娥斟了一杯茶水,盈盈饮下,“多日未见,姐姐该不会忘记妹妹了吧!”

我朝着镜中的阿绸阿缎眨了一眼,徐徐起身,素纱长裙逶迤在地,软软地拂过泛冷宫砖,静淡无声:“怎么会呢?谁都可以忘记,怎能忘记公主妹妹呢?”

凌璇一袭轻薄的金缕纹绣霞裙,凝脂玉肤上仿佛笼上一层嫣红纱霞,浮凸身段若隐若现,明艳不可方物。她上下打量着我:“姐姐越发清瘦了,可要好好保重哦!”

我坐下来:“再如何清瘦,也不及公主妹妹笑靥倾城、靓影照人。”我执起青花荷莲纹茶壶、蕴冷的青瓷触手生凉,为她斟满一杯,“妹妹觉得这‘佳人醉’花茶如何?”

“味道不错,很特别。”凌璇端起饮下,由衷赞道,转脸浅笑看我,明眸中笑影渐深,“‘佳人醉’?名堂不错,姐姐如何制的这种花茶?”

我轻软道:“精选风干的荷花、白菊花、金银花、山楂、少量茶叶,加入清水煮沸即可饮用。假若公主妹妹喜欢,可多喝两杯。”

凌璇软声娇笑:“多喝两杯倒是无妨,只要姐姐肯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异香,袅袅娜娜地沁入口鼻……我深深凝视她,挑眉微笑:“哦?什么地方?地狱,还是天上?”

蓦的,凌璇蹙起眉心,嗅了两下,眉梢点染的胭脂一抽一抽的,红眉顿生紧张之色:“好奇异的香气!这是什么香?”

我轻扬笑着,声如寒冰:“公主妹妹没用过这种熏香吗?这是‘佳人醉’。”

霸天阙 佳人醉(1)

阿绸阿缎徐步走到我身后,容颜冰冷如霜。金炉中静静焚烧,青烟扶摇直上,蔓延出一股熏人异香,渐渐消散于整个大殿。

凌璇用劲地闭了一下眼睛,发髻上翠鸟金羽镶珠宝金簪微微一晃,晃出熠熠冰凉的金光,流垂的金丝仿若柳摇清风、姿势曼妙。她睁眼怒瞪着我,愤然道:“怎么都是‘佳人醉’?这到底是什么?”

我霞飞双颊,笑声婉转:“‘佳人醉’,就是要让像公主妹妹如此佳人醉了一般神智不清。”

“你——”凌璇霍然起身,金缕霞裙轻笼的艳骨却是幽幽一晃,立足不稳,便要——幸而身旁的宫娥及时扶住她,她提声朝殿外吼道:“来人!来人——”

殿外伺候的侍卫鱼贯而入,持刀恭候。凌璇喊道:“将这个庶民抓起来!”

一声令下,侍卫欺身上前,刀光银亮,与宫砖上的冷光挍拧一处,化作咻咻杀气,当胸罩来。

阿绸阿缎盈步越身而出,快捷如惊电,孱弱的身子一扭,抽出雪白软剑,与侍卫厮杀在一起。立时,大殿上金戈铮响、刀光剑影、血腥飞溅、杀气纵横。侍卫勇猛无敌,轻罗素裙翻影如飞,柔发莹飞细舞,决然杀气直逼命门,纤纤素手化出缕缕杀机、穿透侍卫的咽喉……

凌璇瞪大如水双眸,看着大殿上惊心动魄的一幕血腥。

我捏起案上一片风干的白菊花,细细把玩,悠然道:“妹妹,你多次杀我而不得,此番前来,可是要亲手置我于死地?”

凌璇蓦然一惊,遂而转首笑道:“原来你都知道。”金缕霞裙一拂,她重重坐下来,青髻上翠鸟金簪展翅欲飞,却是僵死的御风之姿,“没错,今日便是你就死之日。”

我徐徐拖长语调:“是谁就死之日,还说不定呢!”

凌璇莞尔一笑,神情极为藐视,仿佛我说的是一个极大的笑话。

大殿上血影迷离,血水从侍卫的伤口处横流而出,蜿蜒成细细涓流,升腾起漫天血腥之气。

我凉唇轻启:“妹妹是否觉得脑额处晕晕胀胀的,很想很想躺下歇息?”

凌璇奇异道:“你怎会知道?”甫一出口,即惊觉失言,她极力掩饰,翠鸟飞羽微颤,“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一见血便会头晕目眩,从小便是如此。”

“哦,原来如此。”我轻呵一声,唇颊沁出一缕媚然笑影,“妹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已经身中剧毒呢?”

凌璇身子一震,脸腮骤白,惊骇道:“剧毒?你说我中毒了?”眸光一闪,她了悟地一笑,冷静凝视我,“姐姐说笑了,我好好的怎么会中毒呢?姐姐该不是说,方才那花茶、或者那熏香有毒吧。”

我笑靥纯净、无辜,仿佛是传说中罗袜生尘、凌波微步的洛神:“花茶和熏香当然没有毒,不过,我在花茶中加入一味无毒的‘明华散’;而此种熏香乃西域绝品,当中有一种沙漠奇花,奇花本身无毒,假如与‘明华散’一起吸入体内、融为一体,可让一个威武刚猛的将士昏昏睡去,两个时辰后便永远也醒不来了。”

霸天阙 佳人醉(2)

凌璇惊惧的震骇住了,双唇雪白,森厉地盯着我。良久,她高挑红眉,轻哼一声:“原来姐姐骗人的伎俩如此高超啊!”

我宛若深情地凝视着她,她的眸光虽是犀利如刀,眸色却渐次迷蒙、涣散,看来已经发作了。我笑道:“我有没有骗妹妹,妹妹心中有数。妹妹眸色迷离,想必脑额又是晕眩又是胀疼,我想呢,不出一个时辰,妹妹便会晕厥,假若没有及时诊治,怕是芳魂消逝咯……”

“你——”凌璇撑着双臂、虚弱地站起来,脑额上渗出颗颗饱满的汗珠儿,晶莹剔透,宛若透明珠贝,“你竟然暗中下毒……”

我慵懒起身:“如不是我先发制人,今日便是我的死期,不是吗?妹妹千万不要怪我,要怪就要怪你自己,谁让你喝桌案上的花茶呢?你不喝不就没事了么?”

凌璇柔顺千丝散落在胸前,冷汗泠泠,顺着鬓角蜿蜒流下;金簪上的金丝幽光微转,衬得她的脸容越发苍白如纸,仿佛病入膏肓。她竭力撑开沉重的眼睛,咬牙道:“住手!都住手!给我解药……快点……”

厮杀渐歇,血水漫流,血腥之气渐次粘稠,凝固了一般。阿绸阿缎收剑回来,站在我两侧。

“解药?”我冷嗤道,拂起纱袖,捏住她尖俏的下颌,迫使她迎上我刮骨般的阴森眸光,“妹妹,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此次只是给妹妹一个教训,下次可没这么便宜你了。”

凌璇任我捏紧她的下颌,极力压制着身子的颤抖,倔强道:“解药……”

我放开她,高高提起茶壶、倒下一杯茶水,旷寂的大殿、流畅的水流声响分外清晰:“解药嘛,我方才已经说过了,不知妹妹听仔细了没?就是花茶咯!妹妹用‘佳人醉’花茶中的花瓣沐浴熏香,每日三次,一次浸泡一个时辰,连续浸泡三日,便可完全解毒。”

“你最好不要骗我!”凌璇轻软的嗓音饱含咻咻怒气,犹显铿锵之色。

宫娥扶着孱弱的凌璇正要举步,我赶忙喊道:“慢着!”

凌璇侧对着我,虚弱得行将支撑不住,艰难道:“难道姐姐改变主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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