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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出书版)(82)

心神俱震,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失了言语。

唇角薄挑,深邃的眼眸定定地锁住我,他握着我的双臂,似笑非笑,似苦非苦,“雅漾,你瞒得我好苦。”

他在说什么?他叫我稚漾?他查到我就是卫国公主雅漾?

全乱了,一切都乱了……唯一的秘密也被他揭破,我欺瞒他,在背后算计他,他是不是很生气……他会不会不再信我,待我不复从前?

我呆呆地瞅著他,说不出一个字。

“雅漾,你还要欺瞒我吗?”赵慕捧着我的脸,深邃的日光令我看不透,“嗯?”

“我……”我垂眸,也许我应该否认,可是,秘密被揭破的刹那,我的反应已告诉他:我就是卫国雅漾公主。

“为什么不回答我?”他迫视我,仿佛夏日骄阳笼翠头项,我浑身发汗。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如何解释,只觉言辞万分虚弱,“慕,你信我,我只想拿回天剑,其他的,我从未想过。”

赵慕含笑的日光竟比往常更为凌厉,“你夺取天剑,是为了复国,还是为了复仇?”

我慌忙否认,“都不是。”

他步步相逼,“灭卫者,是赵国,屠戮卫国王室的是我的父王,你是不是要杀我,为亲人复仇?”

“没有,我从未想过要杀你。

“那你为什么跟着我?”

他认为我留在他身旁是别有企图吗?他竞然怀疑我,竟然如此看待我!

心头一痛,我很失望,刹那间,我面冷如雪,“既然你如此看待我,我也无需再解释什么。”

话音未落,我拂开他的手臂,起身,扭头不看他。

光影闪烁,阵阵寒意涌遍全身。

须臾,身后传来长长的一叹。

一双铁臂环住我,赵慕从背后拥住我,侧脸贴着我的脸领,“莫生气,我只是……无法确定你是否爱我,才这么试探你。”

虽然最初我留在他身边的目的不够单纯,曾想过利用他,但是对他的情意发自肺腑,容不得他质疑与践踏。我冰冷道:“你这是侮辱我,也是侮辱你自己。

“是我的错,我向你赔不是。”他软言赔笑道。

“哼。”

“公主有何份咐,慕无不遵从。”赵慕在我耳畔低语,温热的鼻息在我的脖颈四周流窜,惹得我身子微颤。

我挣扎,他轻咬我的耳垂,温柔地含吻,我左右躲闪,想不到他得寸进尺,舔吻着我的脖子,流连至脸颊,激起我体内深藏的激流。我越挣扎越迷乱,“别胡闹了……”

赵慕索性扳过我的身子,封住我的唇,舌尖挑逗着我的舌,倾尽连日来的克制与念想。

我半睁着眼,望见他的眸心热浪翻涌,望见他眼中的我绵软无骨。

越来越狂热,炙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我寻找他的深爱,他寻找我的柔软,彼此深入肺腑,欲令灵魂交融。天地之间,再无其他,只有他,只有我,以及我们的情与爱。

良久,他放开我,长叹一声,“无论你是卫国雅漾公主,还是秦王寐姬,于我来说,那都不重要。你仅仅是一个女子。此生此世我唯一眷恋的妻。”

热泪盈眶,我鼻子发酸,“我知道你不会怪我欺瞒你。”

“亡国灭家,如此家国仇恨,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忘记、轻易搁下,是赵国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复仇,我愿承担所有。”他诚挚道,绝无半分虚假。

“若我要复仇,我早已下手。”

“我赵慕发誓,此时此世,绝不负你!亦不让你再受丝毫损伤!”

凝日相顾,情意流转,帐中似有旖旎春色流动。

他查到是我指使无情夺剑,查到我是卫国雅漾公主,我相信他麾下密探的能耐,但是我总觉得不可思议,究竞他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从何处瞧出破绽的?

我说出这些疑惑,赵慕揽着我坐下,执着我的手,“那次你半夜与无情私会,你的解释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命人追踪元情、查探卫国灭亡前后的事。”

密探上报,赵显天卫之际,卫国雅漾公主并不在卫王宫,因此,他断定雅漾公主尚在人世,有关三枚玉璧与天剑的秘密与行踪,说不定就是雅漾公主散播的。而无情拼命夺剑,大有可能就是雅漾公主指使的。因此,他命人严密盯梢无情。

无情与无泪前往北疆躲避追杀,雅漾公主却从未出现过。

后来,他忽然想起我与无情在洛邑城外私会,有如神助一般,顿悟了所有事。

马旷诡异地将玉璧交给我,我在“无意”中帮他破解三枚玉璧的玄机,在衣冠冢中,我轻而易举地破解各道门,以及我在整个寻玉璧、寻剑过程中的点点滴滴,他一一回顾,慌然大悟:很有可能,我便是他苦苦寻找的雅漾公主。

而今日左越所呈的密报,便是:雅漾公主在卫灭之际为什么不在卫王宫。

赵慕道:“左越说,雅漾公主上山学艺,师从春秋老人,你不就是春秋老人的弟子吗?因此,我断定,你便是雅漾公主。”

想不到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我,想不到他的密探如此强悍,查到这么多。

我深深战栗,身上泛起层层寒意。

赵慕目色凄痛,饱含歉意,“我真的想不到你是卫国雅漾公主,想不到你会因为赵国、因为赵氏子孙而国破家亡,独活于世,从赵国到秦国再到吴国,忍受这么多伤害与凌辱。”

“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的心疼与自责,我瞧见了,心中如饮甜蜜。

“倘若我初见你的时候,我知道你会遭受这么多苦,我一定会将你从王叔手中抢过来。”赵慕悲愤道。

——

兵戈铁马,金柝声寒,铁甲枪戟,一冬的军营寒夜,与呼号的风雪为伍。

这一冬,秦赵两军各自为营,垒壁据守,一日日消耗。

寒冬腊月的一场大雪,飘洒了六日六夜,长平内外积雪至膝,坚冰不融,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皓儿就滑倒数次,不是仰面朝天,就是狗吃屎般的狼狈。而营垒内外的将士们,再多的御寒衣物仍然觉得寒意袭人,各处岗卫似已变成雪冻冰人,巡视兵步行艰难,不时发生数人滑倒的惨况。

神州飞雪,天寒地冻,将士们也无心开战,能够坚持站岗、巡视已是对恶劣天气的勇敢挑战。

寒雪落尽,萧瑟冷冬终于过去,迎来春暖花开的新岁。

稍稍回暖,秦赵两军便蠢蠢欲动,士气轻扬,暗流轻涌。

秦军发动两次攻势,许是一冬的寒冷磨平了将士们的锋锐之气,懒散了将士钢铁般的身骨,攻势虽猛,却无法与去年秋季的攻势相比。赵军也是如此,乍一迎战拒敌,弓马骑射有所滞缓,枪戟耍得不够得心应手,杀气不够凛冽,士气不够激昂。

不过,赵慕并不担心,连续半月的操练,就能让将士们恢复先前的作战水准。

枯树吐露新芽,冰河渐渐融化,寒风渐暖,萧瑟肃杀的冬日焕发新生,天蓝蓝,水清清,满目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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