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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出书版)(27)

仿佛一拳重击,打得我头晕目眩、五脏翻腾,却在这一刻,我幡然醒悟。

醒悟之后,遍体生寒,如坠冰窖。

我所作的决定没有错,此生此世,他绝不会移情别恋,绝不会多看我一眼。那悄然滋长的情愫本就不该出现,我已自行掐断,他再次践踏,如此,再无发芽生长的机会。

我在心中笑了起来,眸中的湿意化成冰冷,“既然如此,还请公子放开我,如果她知道公子搂着别的女子,我想她会很伤心的。”

第37节:醉意(3)

我推开他,没想到他已撤了力道,我轻而易举地挣脱了他的禁锢。

赵慕愣愣地凝视着我,俊眸里似有千言万语,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我,不忍地看着我,嘴唇微动了动,最终抿得紧紧的。

我飞快地逃出树林。

这样,是最好的。没有太多的痛苦,没有无谓的折磨,一切都刚刚好。

二十八年来,我第一次喜欢一个男子,竟得到如斯下场,真真可笑……如此短暂,如此滑稽。

哭过之后,一夜好眠。

这事之后,赵慕有所改变,不再以冰冷的面孔面对我,也不再将我当作可有可无的人,如最初的相识一样,有什么说什么,不该说的决不多言。然而,我总觉得他变了,至于有什么不一样,我却说不出来。

他向来高深莫测,以我的才智,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何必自寻烦恼!

在云氏酒池悠闲地过了数日,皓儿整日和他们混在一起,倒疏远了我。我和云酒娘处得熟了,无话不谈,她还教我酿酒,于是我兴冲冲地酿了一坛酒,却是苦涩的,酒味不佳。

心境是苦涩的,酿出来的酒便是苦涩的。

云酒娘点醒了我,看来我还是无法如常地面对赵慕。这些日子,他的态度自然了,我倒不自然了,总觉得别扭。那一夜,我将自己酿的整坛酒灌入愁肠,苦涩的酒味取代了苦涩的心情,顿觉天地旋转,神志模糊,胃里翻江倒海。

一两分清醒中,我觉得自己仿佛正展翅飞翔,就像花丛中的蝴蝶无忧无虑地飞着,轻飘飘的。我仿佛看见年幼的自己,穿着密织如花的轻纱彩衣,站在缤纷的花苑中,不停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快乐,幸福,万千宠爱……

不知睡了多久,五脏六腑的灼烧与翻腾令我惊醒,一股火热的液流从体内冲决而出,我无法控制,“哇”地呕出……舒服良多,我感觉到有人轻拍着我的背,一下又一下,无比温柔。

额角刺痛,晕乎乎的,我努力站起来,却无力地软倒,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睛,抛开所有,沉沉睡去。

清脆的鸟鸣一声又一声,聒噪得很,闹得我再也睡不着。

额上还是痛,四肢也酸痛,奇怪,怎么麻麻的?我睁眼,映入眼帘的,竟是熟悉的白衣,缭绕在鼻端的,竟是熟悉的琥珀淡香,我靠着的,竟是赵慕的胸膛!

我……我在他的怀里过了一夜?

老天!

弹身而起,撞上赵慕清凉无温、平静无澜的目光,我的脸腾地烧起来,想要说点儿什么,舌头却像打了结似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下眼睑呈淡青色,难掩倦色,难道他一夜没睡好?也是,抱着我度过漫漫长夜,定然无眠,也很不好受吧。

思及此,我又是羞愧又是不安,更不知该说什么,只担心他会借此取笑我、糗我。

“你舒服了一夜,该轮到我舒服了吧。”他懒懒开口,笑意温软。

“什么?”我不解。

“四肢都麻了,帮我揉揉。”赵慕并无轻薄之意,说得极为正经。

“自己揉。”男女有别,我才不要帮他,但又想到是自己连累他这样的,不由得心虚起来。

“不揉也可以,你背我回去,我动弹不了。”他笑眯眯道。

过分!

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背他一个大男人回去,是男儿所为吗?但是,如果不帮他揉几下,似乎也说不过去,毕竟他一夜无眠……

犹豫片刻,我伸手按揉着他的左腿,却听他道:“力道轻了。”

我依言加重力道,按揉着他的左腿、右腿,接着是左右臂,心思却飘远了……我记得自己回到了房间,怎么会在溪边?是他抱我来这里的?这么说,是他照顾了我一夜?那么,我的醉态,他都看见了?

脸颊再次烫起来,我窘得垂下头。

“按到哪里去了?”耳畔传来他冷淡却含笑的声音。

我一瞧,真想直接昏厥过去——我的手按在他的大腿上,靠近腹部的地方……啊,我猛地缩手,仓皇地站起身,跑回竹舍。

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

清晨,霞光万丈,整个村野点染着缤纷的光,恍若琉璃之境。朦胧的雾气渐渐飘散,气息清冽,野草没足,露珠湿袜。

第38节:玉璧(1)

第十二章 玉璧

这日午时,大伙儿正在用膳,突然,皓儿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我大惊,忙问道:“皓儿,怎么了?肚子疼吗?”

皓儿点点头,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咬唇忍着。

我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立即搭上他的脉,赵慕赶过来询问道:“皓儿怎么了?”

“啊——”

千夙低呼一声,亦捂着腹部,眉头紧皱,“五脏焦灼,小腹绞缠……主上,这饭菜不干净……”

紧接着,墨痕和高挚二人也出现了类似症状。赵慕眉峰紧锁,面色凝重,似在沉思。

“哇”的一声,皓儿吐出一口鲜血,昏厥倒下。我稳定慌乱的心神,为皓儿仔细诊视,接着冷静道:“皓儿中毒了,照此看来,饭菜被人投毒了。”

片刻,千夙等三人皆吐血倒下。

蓦然间,赵慕面色大变,神色极为痛苦。我解下银针袋,快速地取针,刺入自己身上的多处穴位,遏止毒性的入侵和蔓延——既然他们皆已中毒,我自然无法避免。

我必须先行保持清醒的神志,然后再给他们诊治。

为他们一一施针,忙碌了两个时辰,总算帮他们清除了体内大部分的毒素,之后我策马到附近的山野采药,直至天黑才回来。云酒娘帮我煎药,众人服了药,基本无碍。

对于我们无故中毒,云酒娘非常抱歉。

众人歇下,我亦回房,皓儿已入睡,脉象平稳,明日再服一剂药,就该痊愈了。

正要歇下,却有人敲门。

赵慕找我,必有要事。随他来到竹舍外的溪畔,我静静不语。他站在临风处,宽袖迎风飘拂,侧颜深沉得高深莫测。

“中毒一事,你有何高见?”半晌,他温润地开口。

“你已知下毒人是谁?”我不答反问。

“不知,不过已有眉目。”赵慕侧身看我,神神秘秘的,“投毒人便是那帮酿酒的姑娘……其中的一个,只不过她也是受人指使。”

“你怀疑云酒娘?”

“我有说过是她吗?”

虽然云酒娘没有赶我们走,但是她与我们非亲非故,若想保住玉璧,对我们下毒,以此让我们知难而退,倒也合情合理。我如此推测,不是没有道理的呀。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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