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魅姬(出书版)(22)

赵慕,原也是权臣本色。

我没料到,无情会走得无声无息。

赵显身死的第二日早上,我刚起身,皓儿便来敲门,神色焦急,“母亲,师傅不见了。”

第30节:天剑(2)

原来,一大早,皓儿找无情一道练剑,敲门良久却没有回音,推开门一瞧,屋里哪有人!于是乎,皓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告诉我。

闻言,我心中暗自揣测,嘴上安慰皓儿道:“你师傅只是出府一趟,也许午后就回来了。”

“无情不会回来了。”不期然的,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

赵慕站在门外,长身而立,看来甚为神清气爽。

皓儿上前追问道:“师傅为什么不会回来了?师傅去哪里了?”

赵慕淡笑,“我听下人说,你师傅在寅时就走了,没有说去哪里,我想不会回来了吧。”

无情怎么能这样不告而别?心中有些气,我问:“无情没有留话给皓儿吗?”

赵慕摇头,投递过来的目光清凉如水。

皓儿撅起嘴,回头问我:“母亲,师傅去哪里了呢?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一声?”

赵慕摸摸他的头,温和道:“你师傅有要事要办吧,待他办完事情,就会来找你们的。”

皓儿失望地叹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后没有人陪我练剑了。”

赵慕扳过皓儿的身子,双掌搭在他细瘦的肩上,“若皓儿愿意,我每日都陪你练剑。”

皓儿开心地跳起来,兴致高昂,“赵叔叔,那咱们现下就去练剑吧。”

皓儿拉着赵慕跑出去,一溜烟不见了人影。难以想象,皓儿如此热衷剑术。

我伫立门槛,望着满庭的枝影横斜,寻思着无情的不告而别。无情一贯独来独往,不告而别之事,他做得出;再者,他习惯了闲云野鹤般无拘无束的日子,肯定不习惯公子府的拘束;其三,他刺杀过赵慕,更是刺杀赵国权臣的剑客,在公子府逗留,诸多不妥,倘若被人认出,那就不妙了。

当初他与我一起进城,只是为了护送我一程罢了。

可是,我总觉得他的一走了之绝非如此简单,虽然我和他交情不深,但也患难与共、生死相托,他怎么可能不跟我说一声便走了?

然而,他的的确确消失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如今,我的去向又该如何呢?

赵显已死,我该如何抉择?继续我的使命,还是从此避世隐居,和皓儿远离纷争过一种平淡快乐的日子?这公子府,终究不是我的久留之地,赵慕也非善类,还是少惹为妙。

无论如何,离开公子府后再作打算。

夜里,皓儿已歇下,赵慕邀我饮酒。

夜下暗庭,淡香幽幽,月色倾洒,枝影凌乱。

夜风拂起我的广袖,拂乱他的发。他坐在石凳上,听见我的脚步声,便起身迎上来。

清酒、果品和糕点呈在石案上,那清酒是鲜果酿造的薄酒,芬芳四溢,清冽诱人。

落座后,他斟了一杯酒递给我,我慢慢饮下,当真是清甜甘醇,余香环绕。

“好酒。”我不由得赞道。

“得你赞美,我愿足矣。”赵慕眼梢含笑,从容饮下一杯。

“公子的心愿如此低吗?”我兴之所至地打趣道。

他笑出声,低笑沉沉,却不言语。

我自也不言,于此良宵望天、赏月。虽有群星的陪伴与环绕,那苍穹中的冰月却总是独自停泊,银汉如此广袤,冰月如此渺小。人,不外如是,芸芸众生,纵有友人相伴,知心者、交心者却是难寻一个。

“在想什么?”赵慕不期然地问道,声音温和。

“我在想,广寒仙子会不会觉得寂寞。”我收回目光,莞尔一笑。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若是我一人住在广寒宫,也许我会怕。”

“怕什么?”俊眸亮若冰月,细碎的光芒跳跃在漂亮的眸中。

“广寒宫太大,一个人住,当然会怕咯。”我的目光从他的双眸移开,那双星子似的眸子就像两汪诡异的深潭,会引人深探下去。

“也许你还会感到寂寞。”赵慕慢悠悠道,望进我的眼底。

我再次匆匆避开他的目光,“我不是仙子,也不住在广寒宫,因此我不会寂寞。”

那双眼眸蕴着不可思议的旋风,一不小心就会被其吞没。

他敛了笑,再行斟酒,一饮而尽。

此次邀我赏月有何目的,我无从猜测,但也不想谈及自身。心念一动,我开口问道:“公子是否想起了心上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念念不忘。”赵慕苦涩一笑,又一杯薄酒落腹。他手撑石案,眉心微锁,忧伤落寞的神色令人动容。

“公子曾说过,你不知如何开口。公子身份尊贵、仪容不凡、雄才伟略,何须顾虑太多?与其自伤自愁,不如放胆一搏,向心上人表明心意,说不定可以赢得佳人芳心呢。”我柔声道,实在看不得堂堂七尺男儿在庭苑月下自怨自艾。

“你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他释然道,目露感激之色,“谢谢你。”

我笑一笑,转眸望向别处。

夜风扑面,鬓发吹乱,拂在脸颊,丝丝的痒。垂眸间,我瞥见他静静地凝视着我,目光定定不动,我心惊,亦觉得诧异,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第31节:天剑(3)

我不敢转过脸,以僵硬之势保持良久。终于,他收了目光,继续饮酒,我才松了一口气,脸颊上的火热渐渐消散。

当真诡异。

“公子婚事在即,外人不便叨扰,明日一早,我和皓儿便告辞。”

“你要走了?”

惊讶匆匆闪过他的脸,很快的,他恢复了如常的面色,“你和皓儿回秦吗?”

我颔首,“公子大恩,寐兮此生不忘,若有良机,定当涌泉相报。”

赵慕不言,略略垂首,似是沉思,面色清寒。

半晌后,他抬眸盯着我,目光复杂,“静女与我的婚事,已作罢,父王并没有强迫我。”

我浅笑,“饶是如此,我和皓儿也不便打扰,毕竟……身份特殊。”

他点点头,望着庭中的奇花异草,目光凝聚一处,又似乎散乱无所归依,长而翘的黑睫卷着浓浓的伤,仿似受伤的蝶翅,再也飞不起来。

他如此神色,着实奇怪,我和皓儿离开,难道他舍不得吗?他与我相识不过数日,相交也不深,何来不舍呢?

“我也要出门办事,明日送你们一程。”沉默良久,他终于下了决心似的,神色淡定。

“公子无须担心,我和皓儿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无妨,反正我闲来无事,而且寻剑一事颇费周折,不在乎短短数日。”赵慕说得轻巧随意。

寻剑?寻什么剑?他所说的和最近的传言是一回事吗?我心潮起伏,很想立即问个究竟,但又担心他瞧出什么……

他盯着我已变的面色,目光如锥,“你也知道天剑?”

上一篇:狼之恋 下一篇:清宵唱遍岂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