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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4)

“生儿育女?”司马衷皱眉,似乎不懂是何意思,想了半晌才恍然大悟,“哦哦哦,朕知了。容姐姐,朕与你生一个像你这么美的公主,好不好?”

他拉着我的手,傻傻地笑,期待我的回答。

迫不得已,我颔首,接着对孙秀道:“吾不习惯宫娥的服侍,还请孙大人为吾唤碧涵进来。”

孙秀示意宫人去传碧涵来,接着,他和羊玄之就告退了。

碧涵斟了两杯酒,我为司马衷宽衣解带,忽然闻到他身上散出一股淡淡的香,这种香很雅,很好闻。

更没想到的是,层层衣袍包裹之内的身躯,根本没有赘肉,不虚胖。

“陛下,喝点儿酒暖身吧。”我让碧涵端来两杯酒。

“好耶!”司马衷拍手道,“朕要与容姐姐一起饮酒。”

他端起酒杯,凑近闻着,“好香,容姐姐,这是什么酒?”

我笑道:“这是陈年的青梅酒,陛下,快尝尝。”

他一饮而尽,我接过空的酒杯,碧涵扶他上榻,放下凤帷青帐,吹灭宫灯。

司马衷探出帐外,催促道:“容姐姐,快来呀。”

我坐在床沿,柔声道:“臣妾为陛下捏捏臂膀,可好?”

他使劲地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笑。

一边捏按着他的臂膀,一边观察他。仔细瞧着,我才发现这个可悲的皇帝长着一张不算丑的脸,甚至可以说,这张脸颇有俊色,五官端正,眼眸漆黑。

当他不笑、不露出傻气的时候,这双深黑的眼好像变得深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片刻之后,司马衷不出所料地闭眼,神智模糊起来。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床榻,拉着碧涵来到窗前,“碧涵,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自愿?”

碧涵轻轻咬唇,不敢看我,娇羞地点头。

既然如此,我放手,让她代我和司马衷完成周公之礼。

站在寝殿的角落,我望着凤帷青帐笼罩的床榻,昏黑中依稀可见碧涵脱下司马衷的中单,也脱下自己的衣物,合身趴在他身上……

那杯青梅酒中下了一种可让人神智不清的药散,会让司马衷认不清到底是我、还是碧涵。

而今日早间,我问碧涵:“碧涵,假若让你代我服侍陛下,你可愿意?”

她惊愕地睁大眼,不敢相信我所说的,“这……”

“只要你愿意,往后你不必服侍我,我拨两个宫娥服侍你。假若你诞下龙种,孩子暂时由我抚养,我会让陛下册封你为贵人,仅在我之下。倘若孩子册封为太子,他十八岁时,我会告诉他,你是他的亲生母亲。陛下百年之后,你我同是太后。”我晓之以利,竭力打动她,“我羊献容一言九鼎,决不食言。”

“皇后为什么不愿服侍陛下?”碧涵诧异地问。

“实话对你说,我已有意中人。”我漠然道,“我要等他来娶我。”

作者题外话:容儿的意中人是谁?

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啊?”她更吃惊了。

“若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我淡淡一笑,“一个时辰后,你告诉我你的决定。”

半个时辰后,碧涵告诉我,她愿意代我服侍司马衷。

之所以找碧涵而不找碧浅,是因为,碧涵心眼多,颇有功利之心。

其实,我是骗她的,我并没有意中人。

——

披着鹤氅,戴上风帽,我悄然离开昭阳殿,避过宫禁宿卫的耳目,随处走走。

落雪簌簌有声,自苍广袤的穹悬垂而下,一帘帘,一幕幕,向前延展。

刺眼的雪光照亮了黑夜,寒气逼人,偏僻的宫苑看不见一个人影,就连那巡视、守夜的宿卫也躲在屋内饮酒取暖。

我拢紧鹤氅,看见前方的宫室像是无人居住,便站在宫室外的殿廊下,望着洁白的雪幕出神。

虽然冷得发抖,但我更喜欢这样的孤单,无须面对那些讨厌的人,无须面对令我恶心的人。

我是司马衷第二任皇后,此生此世都无法改变了吧,但是,走出羊家,这一生便由我自己掌控,我不想、也不会再让人操纵。

此后,孙家和羊家加官进爵,父亲羊玄之拜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为兴晋侯。

就连无心为官的表哥也成为宫城宿卫骁骑营的一名士兵。

五日后,孙皓来到昭阳殿,拜见皇后。

“卑职拜见皇后。”他恭敬地行礼。

“免礼。”我看着身穿骁骑营兵服的孙皓,觉得他不一样了。

腰配宝刀,身姿轩昂,这样的表哥颇有英伟之气,神采飞扬。

大殿上,宫人退下,碧浅沏了一杯热茶奉上,守在殿门处。

孙皓的目光从未有过的坚定,“我央求孙秀,将我编进骁骑营,容儿,我一定会出人头地。”

我知道,他进骁骑营,事出有因。

“我要当校尉,当将军,统领精兵。”他意气风发地说道,“容儿,我会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表哥这又何苦?”我早已猜到,他有这样的转变,许是为了我。

“容儿,不管你是皇后,还是为人妻,你永远是我孙皓珍视、保护一生一世的妹妹。”孙皓定定地望我,眼中闪过一抹柔情。

“表哥,谢谢你。”这世间,唯有他真心待我好。

我十岁那年,母亲临死之际,要表哥答应照顾我一生一世,他义不容辞地应了,重重发誓:这一生,竭尽所能护容儿周全。

自那以后,表哥便待我很好,尽力呵护我,让我不受伤害,只是……

他对我的好,点点滴滴,都在我心中,我无法酬谢他什么。

他低声道:“你身在深宫后苑,万事当心。我无法时常出入宫禁看你,但我会设法和你联络,若你有事找我……”

他在我耳畔说了一个负责昭阳殿附近宫禁宿卫的士兵名字,若我有事找表哥,可让那人传话。

再说两句,孙皓告辞离开。

望着他坚毅的身影消失在昭阳殿,我叹了一声。

一个时辰后,昭阳殿迎来一个我想不到的来客,孙瑜。

以孙秀为首的孙家人都投靠了赵王司马伦,这出入宫禁对于孙家人来说,并不难。

毁了一生幸福

孙瑜是我另一个堂舅的女儿,是表哥的堂妹,是孙家掌上明珠,更是洛阳城颇有名气的美人。

她披着一身白雪踏入大殿,侍女为她拂去大氅上的雪花。

我打量着她,暗自猜测着她的来意。

她穿着鲜红色棉袍,满头珠翠,更衬得姿容美艳、风姿妖娆,好像有意在我面前显摆她的华贵与美貌。饮了两口热茶,她盈盈一笑,“容姐姐当了皇后,母仪天下,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喜可贺呢,我羡慕得紧。”

“那让你当,如何?”我浅浅地笑。

“那怎么行?容姐姐已经册封为皇后,纵使容姐姐心有不甘,也是无力改变。”孙瑜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浓,“或许姐姐不知,当初赵王让孙秀议立皇后,和爹爹说送我进宫。我死也不从,爹爹这才提议让容姐姐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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