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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36)

“难怪了,就因为如此,长沙王才对王爷事事听从?”

“皇兄并非事事听从我,而是,对他来说,我尚且有用,他就事事问我,征求我的意见。”他的唇角微微一扯。

“如今长沙王掌政,王爷有什么打算?”我想知道,在他心目中,我究竟摆在什么位置。

“静观其变。”司马颖的唇角噙着一抹微弱的冷笑,就像一个棋艺登峰造极的棋手,淡看棋子厮杀,而他静卧一旁,坐收渔人之利,“这盘棋下了几年,还不到收官的时候,眼下局势,各据山头,互相角力,正是最乱的时候。”

给你一个惊喜(二更)

我明白了,萧墙内乱,诸王乱政,自相残杀,手握兵权的诸王都不是愚蠢、无能之辈。在司马氏宗室中,最深藏不露、最淡定沉稳、最深谋远虑的那个,就是我心仪的男子,司马颖。

从来没看透他,此时才算看明白了一点点。

他轻抬我的下颌,“别担心,虽然你身处漩涡,但我不会让你有事。”

这句话是随口说说,还是他已做出妥善安排?他如何保护我?

眸色渐渐暗沉,司马颖缓缓俯唇,我情不自禁地闭眼,就算刘聪横亘在我们中间,我也甘之如饴,放纵自己拥有司马颖的爱。

他的唇很软,温柔地吻触我,千般珍视,万般怜惜,令人感动。

我主动吮吻他的唇瓣,惹得他轻轻笑起来。

下一刻,他吞卷了我,急切,热辣。

殿外,寒风凛冽,殿内,炽情正浓。

——

分别时,司马颖说,明日一早就离京。换言之,这次他秘密回京,只能与我见一面。

依依不舍,还是要舍。

却没想到,这夜,我睡得正香,他竟然夜入宫城,与我告别。

“容儿,洛阳局势不稳,你务必当心。”他嘱咐道,掌心贴着我的脸腮。

“我会保护好自己。”我依在他胸前。

“容儿,待你我厮守的那一日,我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暂且保密。”司马颖松开我,从衣袍内取出一件玉光温润的玉器,“这是父皇当年赐给母妃的奇珍,母妃视若珍宝,我弱冠之时,母妃送给我,作为弱冠之礼。现在,我把这柄玉刀送给你。”

这玉刀以极好的于阗红玉雕琢而成,精致小巧,晶莹剔透,无一丝瑕疵,惹人喜爱。

先帝赐给他母妃的珍宝,意义非同一般,他将母妃所赠之宝送给我,足以表明我在他心中的位置。

此时此刻,他曾经的欺骗、伤害,已不再重要。

我靠在他肩头,如饮甘蜜。

“往后我传书给你,你会不会回信?”司马颖笑问。

“这就要看王爷有多少诚意了。”

我微笑,突然想起刘聪这个危险的匈奴人——刘聪到底是他最大的威胁。

我故作随意地问:“王爷,听闻你麾下有一个叫做刘聪的将军。”

他颔首,“是有这么一个人。”

“此人秉性如何?”

“为什么突然问起他?”他似乎有所警觉。

“我听说,刘聪是匈奴人,匈奴人靠得住吗?”我谨慎道。

“刘聪虽然是匈奴人,却精通汉学,通习经史、百家之学,善书法、诗赋,工草隶,孙吴兵法尤为精熟。原先,他在皇叔(河间王司马颙)麾下效力,是赤沙中郎将,后来投奔我。我见他剑术了得、精于骑射,三百石的硬弓也能应付自如,就封他为右积弩将军。”司马颖的俊脸布满了赞赏,“刘聪是宁朔将军刘渊第四子,骁勇善战,文武双全,是可造之材,不出几年,他的成就不止于此。”

“是吗?”我蹙眉。

司马颖竟然这么信任刘聪!

作者题外话:二更驾到。呼唤收藏,啊悲剧了,好冷清哇,呜呜呜。。。

狂乱

怎么办?我如何提醒他,让他提防刘聪?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他就要走了。

司马颖笑望着我,“容儿,也许下次我回京,就可以带你走,等我!”

我点头,舒展眉头,“我等你!”

翌日夜里,我让碧浅留着一盏宫灯,靠在大枕上看司马颖在过去的一年多飞鸽传给我的书函。

一百多封,琳琅满目,一封封看下来,心头甜蜜,他的言谈举止与音容笑貌在脑中闪现。

当初看书函的心情,与现在重阅的心情,大不相同,也许心意变化的关系。

字里行间渗透了深情、厚意与思念,读来觉得又甜又涩,百转千回。

不知不觉间,我睡了过去,直到感觉脸上痒痒的,才惊醒。

心魂大震,我惧怕地瞪着坐在床沿、抚触我左腮的男子。

刘聪!

惧意从四肢末梢窜起,流遍全身,我呆愣住。

他拿起一封书函看着,我猛地回神,厚实的棉被上都是司马颖给我写的书函,完了……

一年多前,仙泽殿,我答应他,不再想着司马颖,只想他,试着接受他。此后,他回京三次,与我见一面就回邺城。这次,司马颖不是说他没有回京吗?他为什么在洛阳?他瞒着司马颖回京?

“成都王已回邺城。”刘聪掷下书函,剑眉紧蹙,眸色越来越暗沉。

“他回京了吗?”我保持着面上的平静,“你何时回京的?”

“和成都王见过面了?”他的右掌握着我的后颈。

“没有,我不知道他回京……”

“他回京就是为了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旧情复燃。”他一字字咬牙道,嗓音很沉,沉沉的怒气。

既然他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了。

刘聪的眼色阴沉得可怕,“没话说了?”

我缄默不语。

他掌上用力,紧扣着我的后脑,“你答应过我什么,不记得了?”

我冷然道:“是,我答应过你,试着接受你,可是,我的心无法接受一个强取豪夺的人,我也没法子。”我诚恳地求他,“刘聪,我的心已不属于我,求你不要再逼我,好不好?世间好女子何其多,你何必执著于我?”

“比你好的女子是很多,可是,得不到你,就越想得到。”他黝黑的脸膛瞬息变了,狠厉地瞪我,“这就是男人!”

“我求你,你罢手吧。”我无奈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罢手?”

“要我罢手,除非我死!我告诉你,我死了,也要你陪葬!”刘聪的眸色邪恶无比,“再给你一次机会,选我,还是成都王?”

我傲然引颈,移开目光。

虽然可以说违心的话骗他,但我不愿再敷衍他;就算敷衍了,他也不会再相信,因为我与司马颖旧情复燃一事,他早已心中有数。

这个霸道、残忍、丧心病狂的匈奴人,得不到的东西,就要强取豪夺,为什么我这么倒霉遇上他?

怎么办?

刘聪笑起来,低沉,自嘲,狂放,悲凉……

当他拽开棉被,欺身而来,绝望再一次汹涌地袭来,铺天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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