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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94)

我叹道:“我和陛下相识已有十二年,我躲了十二年,陛下……”

她问:“姐姐是否有意中人才不愿和陛下厮守终身?”

“情之一字,唯有感叹一声,无奈。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既然陛下宠爱你,你便多多陪伴陛下、规劝陛下,为陛下分忧,不可让陛下荒废朝政,让汉国臣民误以为你们媚主惑世,与陛下**后宫,以致让世人以为陛下昏聩无能。”

“姐姐教诲,妹妹铭记在心。”刘英的眸子灵俏地微眨,“姐姐的意中人,便是车骑大将军?”

我颔首,她神往地笑道:“那姐姐与车骑大将军应该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情缘。”

我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刘英长长一叹,黯然道:“假若姐姐能够喜欢陛下一二分,陛下就不会那么自苦了。”

我默然不语,她自顾自地说道:“陛下总是痴痴地看我,其实在他眼中,看见的是姐姐;陛下总是站在殿前,望着将军府的方向,那时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知道了;陛下总是拿着一条兰花链,呆呆地看着,一发呆便是半个时辰;陛下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在书房作画,画完就撕碎了,再接着画,画完又撕碎。有一次,我捡起小半片画像,看见画像的半边脸,这才知道,陛下画的是一个貌若琼雪的女子,是陛下深深爱着的女子。”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心中凄然。

刘英的娥眉溢满了哀伤,以及对陛下的深情、疼惜,“陛下最苦的是,深深爱着的女子,明明就在不远处,却不能相见,不能拥在怀中,只能抱着眉眼间两分相似的女子,以慰相思之苦。姐姐可知,一个两分相似的女子、一个嗓音相似的女子陪在身边,其实更是一种煎熬。因为,心之所爱,无法替代。”

也许,她说的都对,可是我又能如何?

“陛下这般自苦,皆是因为得不到姐姐的爱。”她的双眸泛着盈盈的水光,泪珠摇摇欲坠,“陛下天纵英明,是当世难得一见的帝王之才,却深陷男女情爱而无以自拔,因为姐姐而自暴自弃,荒废政务,不思进取。”

“我也希望他成就一番伟业,结束这个烽烟四起、民生疾苦的乱世。”

“妹妹斗胆,希望姐姐好好体会陛下待姐姐这份心、这份情;也许在姐姐眼中,陛下有诸多不是,可是,陛下对姐姐的情,深似汪海,广如苍穹,值得姐姐珍惜、守护。”因为泪流不止,刘英的声音越来越哑,几乎是痛哭流涕了。

“好了,别哭了。”我为她拭泪,“你说的,我都明白……”

殿门处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影,我望过去,但见刘聪僵硬地站着,身披墨氅,不显喜怒,那双黑眼却有清寒之气。

刘英连忙走过去,抹了眼泪,屈身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我也跟过去行礼,他走进来,我思忖着,我和刘英的谈话,他听见了多少,于是笑问:“陛下怎么来了?”

刘聪没有应声,冰冽如雪的眸光滑过我的脸,移向刘英,眼中的寒气分外迫人。

刘英好像瑟缩了一下,垂下娥眉,柔声道:“臣妾外出许久,该回去了,陛下,臣妾先行告退。”

“啪”的一声脆响,出其不意,极为响亮,我震了一下。

“谁让你来的?谁让你说那些话?”他出掌之快,匪夷所思;他的怒吼宛如猛虎咆哮,震慑人心。

“臣妾……臣妾只是不想陛下太辛苦……只想让夫人明白陛下的心……”她捂着红红的脸颊,惊惧,委屈,盈盈的泪光在一双灵眸中晃动,摇摇欲坠。

“谁要你多嘴?朕的事,你也敢管?”刘聪怒极,目光如刀如剑,恨不得剜出她的瞳仁。

我冷静道:“左贵嫔一番好意,陛下何必动怒?再者,她待陛下一片真心,一心希望陛下好,陛下这般动怒,实无必要。”

闻言,他的怒火似乎有所下降,冷哼一声,“还不滚?”

我对刘英温言道:“你先回去,改日再来看望小宝宝。”

她对我点头,对陛下福身一礼,急步离去,右手捂着嘴,想必是极力忍着委屈与苦涩。

刘聪径直入殿,我也转身回殿,“小宝宝还睡着,先不要吵醒他。”

他坐在主位上,我让碧浅去沏一杯热茶来,“我倒不明白了,左贵嫔哪里做错了?”

“虽然我宠爱她,但并不表示她可以插手我与你之间的事。”他余怒未消,语气很是生硬,脸庞僵冷。

“她对我说那些话,也是为了你,她是真心爱你。”

“不稀罕。”

暗自思量须臾,我终于道:“陛下可知,为什么左贵嫔、右贵嫔与我有几分相似?”

刘聪望着我,带着些许疑虑,“巧合吧。”

我莞尔问道:“虽然世间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会有几分相似,但这对姐妹花都与我相似,陛下不觉得奇怪吗?”

他更不解了,“你想说什么?”

我和婉道:“我母亲过世几年后,父亲续娶,那继室羊夫人生了一对姐妹,羊献英、羊献仪。”

这对异母妹妹的遭遇,我简略道来,他听了之后,大为惊奇,“刘英就是羊献英,刘娥就是羊献仪?你是她们的姐姐?”他皱起眉头,仍然不太相信,“虽然她们与你有点相像,但我总觉得,她们与你不像是姐妹。”

“容貌几分相像,足可证明。当年我嫁给司马衷,我已长大**,到如今容貌并无多大改变,刘英自然认得我。而她们当年只有八岁、六岁,过了十二年,我自然认不得她们。”我缓缓一笑,“起先我也不信刘英的说辞,她说出当年羊家旧事,我就信了。”

“也罢,你信她也没什么。”刘聪释疑了,眉峰舒展。

“她们进宫侍奉陛下,也是她们的福气与造化,事已至此,还望陛下念在她们与我同是羊家女儿的份上,对她们宽容一些。”虽然我知道这样请求他是强人所难,可是从他方才为了我打刘英,便可看出,他对刘英、刘娥并无多少真情、真意。

“你都开口了,我有拒绝的余地吗?”他一笑。

我笑道:“谢陛下。”

小殿传来小宝宝的哭声,刘聪立即起身,前往小殿,我紧跟在后,心中渐渐沉重。

他对我这份情,我如何偿还?我什么时候提出回府比较好?他会同意吗?而刘曜是生是死?

——

翌日,刘英带着刘娥来见我,这对姐妹正式认我为姐姐,对我行长姐之礼。

刘娥梳着飞天髻,性情比较活泼,一个劲儿地赞我十年如一日,样貌不变,依然貌若琼雪,令人又羡慕又妒忌。

三人围着炭火饮茶闲聊,回忆起当年洛阳的盛况与繁华,不禁感慨良多、唏嘘不已。

她们很喜欢小宝宝,轮流逗他玩闹,我笑言:“你们这么喜欢孩子,就加把劲儿,为陛下生个皇子、公主。”

“皇嗣之事,我们努力了也求不来,要看上苍的安排。”刘英娇羞地低头,抱着小宝宝,轻轻地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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