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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91)

“是啊,缘分是天注定的,倘若逆天而行,便会很辛苦。”帝太后的神色颇为复杂,“哀家以为你再也不会进宫了,没想到……聪儿就是这般放不下,这次哀家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你好自为之。”

“谢太后。”

“宫中多了几个妃嫔,个个年轻貌美,改明儿你就会见着了。”她说起那些妙龄女子,好像颇为头疼,“虽然绿芜殿比较偏远,不过有心人总会盯着这里,你多多注意些。”

“谢太后提点。”

“好了,哀家乏了,回去歇着了。”帝太后的面上的确布满了倦怠与疲乏。

“改日容儿向太后请安。”我站起身,屈身行礼,“恭送太后。”

她含笑点头,由老宫人搀扶着离去。走了三四步,她忽然停下来侧过身,对我道:“哀家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吧。这个绿芜殿,自从二月你离宫,聪儿就命人修建,费时多月才建好。这座绿芜殿的建制规格、陈设布置,虽说不够奢华,却是聪儿亲自画好图样、命人赶工修建。建好后,他亲自遴选各种家具器皿、陈设之物。这殿中的每一物,都是聪儿费尽心思为你弄的,可谓用心良苦。”

我笑不出来了,心中纷乱,“谢太后告知。”

——

绿芜殿,是为我而建的,刘聪为什么这么做?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座绿芜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却又说不出这种感觉。如今细细想来,所谓的似曾相识,是因为,这座殿宇融合了两座殿宇的建制精华和陈设风格,洛阳宫城的昭阳殿和金墉城我所住的寝殿。

他在汉国皇宫建造绿芜殿,有朝一日让我住进来,是何用意?

由此可见,他从来没有死心,一直在等这一日,带我回宫,让我住进绿芜殿。

次日,他又来看孩儿,我问:“这绿芜殿这么偏远,陛下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对了,这殿名好生奇怪,是谁取的?”

他正抱着孩儿,对着小小孩子撅嘴、挤眼、做鬼脸,听闻我这话,便头也不回道:“有一日,我心情不佳,就到处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这座殿宇虽然偏远,却有点儿眼熟,似曾相识。想了一夜,我终于想明白了,这绿芜殿和洛阳的昭阳殿、你在金墉城的寝殿有相似之处。因此,我命人清理打扫,将绿芜殿布置成现在这样子。容儿,你也觉得似曾相识吧。”

“绿芜殿,有什么深意吗?”

“还记得洛阳郊外的竹屋吗?”刘聪抬眸看我,仿佛从我的脸上看到了当年洛阳的郊外,目色悠远,“竹屋,草地,小河,树林,远山……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很开心。”

盎然的绿意,终究会荒芜,是这样的吗?

刻骨的情意,终究会荒芜,是这样的吗?

他轻轻微笑,“容儿,我只想记住那段时光,以及你的笑容、笑声。”

我知道,他不说实话,是不想吓到我,不想让我有负担。

刘聪将孩儿交给奶娘,示意宫人退下;他站在我面前,担心地问:“容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似曾相识。”我故作轻松地笑,“对了,昨日太后来看我和孩儿,太后凤体有恙,气色不好,为什么会这样?”

“人老了,总会有小病小痛。母后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一一复发,只能仔细养着。”他眉宇微蹙,起了疑心,“母后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聊聊家常,明日我去看看太后。”我一笑,“听闻你纳了几个妃嫔,明日在太后那儿应该可以见识到她们的年轻貌美了。”

“你走了,我总不能当一个没有后宫的帝王吧。”刘聪自嘲地笑,带着些许无奈。

“妃嫔如云,有何不好?我去瞧瞧孩儿,陛下先去忙吧。”

他没再说什么,匆匆走了。

我让碧浅去打听,很快就打听到,自从我离宫后,刘聪先后纳了八个妃嫔。

汉国嘉平二年(公元312年)二月,纳刘氏姐妹,姐姐刘英为左贵嫔,妹妹刘娥为右贵嫔。不几日,又纳刘氏姐妹的侄女四人,皆封为贵人。刘聪宠爱刘氏六人,尤其是刘英、刘娥这对姐妹花,风头无两,可以说整个后宫就是她们的(备注:历史记载,刘氏姐妹为刘殷女,于公元312年正月册封为左右贵嫔,此处因为剧情需要,册封时间略作改动)。

三月,帝太后不满刘聪对刘氏六女太过宠幸,就安排自己的两个侄女进宫,坚决要求儿子册封她们、宠幸她们。如此,张氏姐妹便被册封为贵人。

碧浅嘀咕道:“陛下不是对姐姐念念不忘、情深意重吗?竟然册封了八个妃嫔,还这么宠她们,这算什么?世间男人皆薄情,尤其是帝王,最薄幸。”

“这种话,再不许说。”我瞪她。

“知道了。”她挤挤眼。

刘聪纳妃、宠幸别的女人,在别人那儿寻求慰藉,我求之不得,更希望他会爱上她们中的一个,忘记我。

——

吩咐奶娘和宫女好好照料孩儿,我前往帝太后的寝殿。

时辰已经不早,刘聪的妃嫔恭敬地坐在大殿上,和帝太后闲聊。

我一来,帝太后连忙让我坐到她身侧,“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冷不?先烤烤火。”

“不冷,谢太后关心。”我柔声道,接着向座下的妃嫔们点头示意。

“这位是车骑大将军的夫人。”帝太后介绍道,“你们就介绍一下自己吧。”

这些妃嫔的确年轻貌美,虽然姿色各有千秋,不过胜在年轻,白皙胜雪,肤如凝脂,婀娜窈窕。她们不敢不听从帝太后的吩咐,一一报上名。

仔细看去,刘英、刘娥的姿容最佳,娇艳妩媚,艳光四射,怪不得深得刘聪宠爱。不过,她们眉目之间……似乎有点……帝太后的侄女,张徽光,张丽光,姿容也算不俗,不过在刘氏六女的映衬下,就黯然失色了。这张氏姐妹似乎比较木讷,尤其是帝太后寄予厚望的张徽光,不知是胆小懦弱还是刻意为之,不敢直视人,总是低垂着螓首,一副温婉、沉默的模样。

暗中思忖着,她们是否知道我与刘聪的过往?是否知道是她们的夫君亲自带我进宫的?

“太后,听闻车骑大将军为我汉国力战而死,是不是真的?”刘英温软的嗓音有点沙哑,别有风情。

“陛下已经派人去晋阳一带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帝太后似乎不太想回答她。

“夫人,节哀顺变。”刘娥乖巧道,“好在大将军为夫人留下了孩子,夫人余生也有了依靠。”

我一愣,她的声音有点熟悉。

另一个刘氏女道:“臣妾倒是觉得,大将军吉人天相,说不定没死呢。”

帝太后懒懒道:“哀家乏了,你们也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受冻了。”

八人站起身,屈身下礼,“臣妾告退。”

妃嫔们离去之后,帝太后起身,我搀扶着她回寝殿,让她靠躺在榻上,盖着厚被。她缓缓地笑,“天寒地冻的,哀家懒得起身,也就今日,她们都来请安。下一次请安,还不知道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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