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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79)

“我就是看不惯她炫耀的轻狂样子。”碧浅轻哼,“小人得志,不知收敛,注定是薄命的花。”

银霜又抱着两支荷花回来,笑眯眯地问道:“夫人要奴婢摘这荷花做什么?”

我道:“把这两支荷花送给如珠,就说荷花的清香可让驱散寝房的异味,还说将军喜欢荷花香。”

银霜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我的用意,但还是去了。

碧浅蹙眉问道:“姐姐为什么这么做?”

我浅勾唇角,“稍后便知。”

胭脂染帝业【二十九】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银霜回来了,如珠也跟着来了,由侍女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她的衫裙皆华美耀目,发髻上也缀满了珠翠钗钿,装扮得华贵逼人、娇艳妩媚。她的唇角噙着鄙夷不屑的笑,从石案上捏起一支荷花,浅笑道:“这荷花开得好,夫人想用荷花做顺水人情,只怕这礼太轻了吧。”

“礼轻情义重,将军喜欢荷花,你的寝房养着荷花,将军闻着荷花香,就知道妹妹待将军的情意了。”我不在意地笑。

“只怕是你的心意吧,夫人送我荷花,不就是想让将军知道你是多么贤良大度、善解人意?”如珠的微笑冷如秋风,“将军来我这儿,夫人担心将军听了我的枕边风,一朝失宠,就送来荷花,一来对我示好,二来讨得将军的欢心。这一箭双雕的伎俩,虽说不笨,却也并不高明。”

“妹妹想太多了吧。”

“昨晚将军陪我一夜,对我体贴入微、柔情蜜意,旁人是羡慕不来的。夫人,我说过,将军念旧情,迟早会回到我身边,夫人不能独占将军,是不是心中如有火烧?”如珠挑眉一笑,拽了一瓣荷花。

“妹妹怀了将军的骨肉,将军自然会顾及你。”我模棱两可地说道。

如珠美丽的双眸浮现些许戾气,“将军的心向着谁,还未可知,我会自求多福,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你还是多多祈求老天爷的眷顾。我的孩儿和如意这两条命,我不会轻易罢休。好比这娇艳的荷花,我会慢慢地折磨它,然后再捏碎它,花碎人亡。”

她一边说着,一边拽了荷花花瓣,一瓣瓣的揉碎,丢弃在地。

尔后,她阴沉地瞪我一眼,转身离去。

碧浅瞪着她的背影,愤愤道:“姐姐为什么对她这般客气?”

银霜也附和道:“她分明是来找茬的。”

我一笑,“方才的事,假若传到将军耳中,将军会怎么想?”

她们明白了,相视一笑,碧浅笑道:“将军自然觉得姐姐心存仁厚、心胸大度,觉得她心胸狭隘、无事生非,总与姐姐过不去。”

我望着如珠鲜艳的背影变成小小的点,消失在绿荫中,唇角滑出一抹微淡的笑。

隔日午后,我在刘曜的书房习字,银霜站在五步远的地方轻轻地扇风,碧浅站在一侧静静地看我抄书。

银霜不明白我为什么在这大热天抄书,问碧浅:“夫人为什么习字?写的是什么?”

碧浅小声道:“习字、抄书有助于凝神静气。”

“那夫人抄的是什么?”

“《孙子兵法》。”

“《孙子兵法》是什么?”银霜更糊涂了。

“说了你也不明白,让夫人安静些吧。”碧浅从她手中接过羽扇,“你去拿一壶茶来,我来扇。”

银霜自是去了,碧浅担忧道:“姐姐有孕在身,就不要费心劳神了,无聊时翻翻书不就好了吗?”

我从容下笔,道:“抄着抄着,心自然就静了,应对之策自然也就浮现在脑中。”

她也犯糊涂了,“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姐姐还要想什么应对之策?”

我朝她一笑,继续抄书,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外面传来男子的脚步声,我抬眸看去,刘曜回来了,我连忙搁下羊毫,笑问:“这时候将军怎么回来了?”

“朝中无事,就先回来了,去寝房寻你,你竟然在这里。”他拨了一下我垂落的鬓发,举止温柔而亲昵。

“将军,夫人,碧浅去沏茶。”碧浅笑眯眯地退出书房。

“你在书房做什么?”他走到书案前,拿起我写的字,“这是你写的?”

我笑着颔首,刘曜目露赞赏之意,笑道:“你的字可与我相媲美。容儿,你的字恰如你的性情、胸襟,大开大合,潇洒不羁,纵情恣意,颇有须眉之风。不对,是那种女王的气势。”

我拿捏起腔调,笑道:“将军谬赞。”

他低了嗓音,长臂揽着我的肩,“暑气重,屋中闷热,你在这儿习字抄书,不怕累着?”

我道:“无碍,如若累了,我会歇着的。”

刘曜索性坐在书案上,将我揽坐在怀中,“听闻昨日傍晚,如珠和你生了口角。”

“我见荷花开得好,就让银霜去折了几支荷花,送两支给如珠,没想到她不领情,亲自送回来了。”我娓娓道来,“她说不喜欢他荷花的香气,还说了……一番话……”

“什么话?”

“罢了,许是将军没怎么去陪她,她心中不痛快,觉得我霸占着将军,就对我说,将军迟早会回到她身边,说我和她的孩儿能否顺利产下,还要看天意。”

刘曜没有应声,眉头紧锁,面如冷铁,若有所思。

我不再多说,昨日那场口角,我说了什么,如珠说了什么,应该早就有人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过了半晌,他的面色和缓了些许,“往后别理她便是,安心养胎。”

我点点头,“我不会和她计较的,你放心。”

突然,外面起了喧哗声,其中以如珠尖锐的声音最为清晰。她喊道:“我要见将军……假若我腹中孩儿有事,你担待得起吗?滚开……”

安管家的劝阻丝毫不入她的耳,她大声嚷嚷,一定要见将军。

“如珠好像很激动,许是出了大事,就让她进来吧。”我劝道,“你不见她,万一她的孩儿真的有事,就无可挽回了。”

“你先坐好。”刘曜扶我坐下来,接着打开门,对安管家道,“让她进来。”

如珠踏入书房,一眼看见我也在,眼中闪过一抹不悦。接着,她拉着他的手,焦急而凄苦道:“将军,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儿,将军要为如珠和我们的孩儿做主啊。”

他不动声色地问:“谁要害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瞥我一眼,陈述道:“方才我饿了,侍女端上来一碟糕点,我正要吃,为我安胎的张大夫就来了。张大夫鼻子灵,闻到糕点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就仔细检查了那糕点。没想到,那糕点竟然被人做了手脚,放了微量的五石散。”

我插口道:“**食用五石散必须谨慎,否则性命堪虞;倘若孕妇误食,只怕对胎儿不好。”

“是啊,将军,张大夫也是这么说。”如珠没想到我会帮腔,“不如让张大夫亲自对将军说。”

“叫他进来。”刘曜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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