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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70)

再过片刻,我就可以离开将军府。刘曜,不是我不想留下来,而是,你不再是以往的刘曜了。

眉骨酸涩,似有热泪弥漫了眼眶,我告诉自己,不给你尊严的男人,不必再守候。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你想不告而别?”

似有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我僵住,是他吗?他竟然猜到我要逃跑!

刘曜站到我面前,月辉湃在他黝黑的脸上,像是覆着一层霜水,阴寒至极。

走不掉了。

他拖拽着我回去,回到寝房,他并不想解释什么,或者质问我为什么逃跑,径自转身离去。

“总有一日,我会逃走!”我朝着他的背影,坚决道,“你能防我一时,防不了我一世。”

他止步,终究回来,掐着我的双颊,“我就防你一世!今生今世,你不要妄想逃之夭夭!”

我冷笑,“逃,可以是真的逃,也可以是……在你面前,彻底消失。”

相信,他会明白我所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那你就试看看!”刘曜冷酷道,更用力地掐我的嘴。

“你以为我不敢吗?”嘴很疼,我艰难地说着,“生不如死的人,不会再有留恋。”

“你生不如死?”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无法克制地笑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凄涩,“你这就叫做生不如死?我告诉你,真正的生不如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心爱的女子伤得体无完肤,是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女子跟别的男人走,是明明知道心爱的女子就在那里却永远见不到她……”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饱含刻骨铭心的痛楚与苦涩。

我感同身受,当司马颖一再地利用我、舍弃我,我生不如死;当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孙瑜如胶似漆、恩恩爱爱,我生不如死;当他被囚着,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是我不能去看他,我生不如死……那些生不如死,那么真实,那么痛苦,我怎么会不知道?

泪水无声地滑落,我静静地问:“因此,你就这么对我?我伤害过你,而今你要全部讨回去?”

“对,我要全部讨回来!”刘曜飞拔入云的白眉微微蹙着,黑眸泛光,“这些年,我偏执地寻你,而你却在别的男人怀中,一再地伤我。假若你的身心不属于我,假若你执意逃走,我会折了你的手足,撕碎你的心,毁了他!”

“那么,请你折了我的手足,撕碎我的心,毁了我,将我烧成灰烬,洒在风中。”我吸吸鼻子,幽幽道。洒在风中,就能随风散去,如此就能灰飞烟灭,从此不再有下一世,不再有人世的痛楚。

他瞪着我,一眨不眨,眸光轻颤;他的眼眸交织着复杂、深沉的情绪,恨,痛,伤……

我没有猜错,之前我伤他太重,他要一一地讨回去;可是,他是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这么对待一个女子,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他一直以为我爱刘聪,以为我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可是,他为什么不想想,就算我爱刘聪,怎么会轻易地离开皇宫、离开刘聪?刘聪又怎么会轻易地放过我?

这次我假死,刘聪真的没有怀疑吗?没有听闻将军府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侍妾吗?

刘曜变回原先冷酷的神色,切齿道:“你不必威胁我,我告诉你,我不会给你逃走的机会,也不会让你寻死!你别忘了,碧浅还在我的手中。”

“碧浅是生是死,已经与我无关。她是陈永的妻子,她的生死,自有陈永操心。”我淡淡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就不信你看着碧浅死而无动于衷。”

我付之一笑,“随你。”

他扼住我的咽喉,力道适中,“落在我手中,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只能乖乖地承受,没有反抗的余地!”

话落,他拖我上床,粗鲁地撕扯我的衣衫。我本想反抗,想了想,终究没有,木然地接受他施予的一切。因为,他铁了心惩罚我,我有抗拒的余地吗?

疼痛如割,心如死灰。

心中,泪如雨下。

——

此后连续七夜,都是这样的狠辣无情、冷酷决绝。

我默默地承受,当自己死了一般,接下来,我会装得如行尸走肉一般,让他慢慢地放松警惕,我就可以寻机逃走。

可惜,上苍太眷顾我了,不让我走。

一日午后,我坐在屋前晒太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紧接着,眼前一黑,我再无知觉……醒来后,我已躺在床上,刘曜站在窗前,背对着我,斜斜的日光笼罩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身子明暗交替,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他不是外出了吗?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我昏厥?而我为什么会昏厥?

我坐起身,刘曜听闻声响,转身走来,沉沉道:“你有了身孕。”

什么?我怀了他的孩子?

他目光沉静,无悲无喜,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想要这个孩子,是不是很欣喜。可是,我瞧不出来。我讥讽地冷笑,“只怕你的惩罚无以为继了吧。”

“大夫说,你身子弱,胎象不稳,必须卧床静养一月,看看能否保得住。”刘曜好像在说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平静得瘆人。

“将军想要孩子吗?”我笑吟吟地问。

他没有回答,目光宁和,我莞尔一笑,“既然很难保住,那就让孩子去找一个更疼他的母亲吧。”

刘曜冷冷道:“王大夫会住进府为你安胎,碧浅会照料你的起居。”

话毕,他转身离去。

我轻轻地笑,既然他对这个孩子的来临不太欢喜,为什么还要我保胎?

一个时辰后,王大夫和碧浅都来了,为我安胎。

王大夫听脉后道:“夫人身子虚寒,没有好好调养,以至于不易受孕;加之夫人积忧在心,情志郁悒,心力交瘁,脏腑机能损耗太大,因此,此次怀孕实属不易,是上天的恩赐。”

我问:“这胎能保得住吗?”

“在下尽力而为。”

“劳烦大夫。”

“夫人务必放宽心怀,保持心境愉悦,否则,不仅仅是胎儿,夫人的身子也不堪重荷。”王大夫谆谆嘱咐。

最开心的是碧浅,她不知道我在皇宫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又在将军府,我暂时不想对她说太多,就说日后身子好些了再对她说。

有碧浅在身边,我就安心多了,什么都无须操心,她会安排好一切。烦闷、无聊的时候,有她在旁,我就不会那么孤单、无依。

她问我,刘曜对我好不好?

我说,他让你来照顾我,请大夫住进府为我安胎,你说他对我好不好?

碧浅淡淡一笑,我知道,她会起疑心,因为,我无名无份,住在这个简陋、偏僻的西苑,而且刘曜从未来看过我。

我问她,陈永待她如何?其实,无须她回答,我就猜到,陈永对她应该很好,因为,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的微笑,她面色红润、气色上佳,比以前更水灵了。由此可见,我成全她和陈永,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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