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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132)

“王子和将军文武双全,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豪杰,是人中龙凤,必能为汉国的繁荣昌盛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他们太过儿女情长,竟然为了一个女子……”

“这件事,王上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虽然我无法保证什么,但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名分已定,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思,王上大可放心。”

“我希望你谨守本分,不要挑起他们的争抢之心。”刘渊慈和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我道:“王上放心,我会言行谨慎。”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你是洛阳人氏?祖上何人?”

我回道:“小女子出身小宦人家,先祖名号不值一提。”

——

安静地过了几日,刘乂常来看我,给我带来一些奇异的玩意儿,或者是带来一些吃食。

每次他叫我母亲,我就觉得别扭,手臂上起了一大片栗粒。不过,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

他年仅十三,是一个处事稳重、胸怀机谋的少年,表面看来是一个俊俏、温润的公子哥儿,实则脑子里藏着很多秘密和出人意表的见解。

他说,晋廷气数已尽,汉国一定会强大。

他还说,自曹魏代汉,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就开始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从此,胸怀野心的英雄都会以曹氏、司马氏为榜样,谋朝篡位。若要终结乱世,就要出现一个英雄中的英雄,威慑天下,让群雄敬服,才能统一天下。

我付之一笑,当今英雄多如牛毛,英雄中的英雄却极少,不知何时会出现。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玉光盈盈的脸庞闪现奇异的光彩,俨然天下第一谋士高谈天下之事。

一日,我闲来无事,在寝房写字,他无声无息地进来,吓了我一跳。

“哇,这些张扬跋扈的字竟然出自母亲的手。”刘乂惊叹地睁大眼,“孩儿可算见识到了。”

“为什么女子写不出张扬跋扈、恣意纵情的字?”我含笑问道,搁下羊毫。

“此乃性情所致,女子较为柔弱温婉,所写的字自然也是婉约娟秀。”

他拿起羊毫,铺了一张白纸,左手挽着广袂,从容地挥毫。

一笔一划,行云流水,狂妄潦草,与我所写的字极为相似。

这下轮到我惊叹了,他只是看一眼我的字,就模仿得惟妙惟肖,这般功力,不是凡人能做到的,而且他只是一个年仅十三的少年。

我拊掌称赞,刘乂笑道:“咱们母子俩就不要互相称赞了,对了,母亲,近来须当心门户。”

我蹙眉,“宫中有事发生?”

他一笑,“没有,不过谨慎点儿总归是好的。”

过了两日,我才知道,他所指的是那个好色之徒。

夜里,蒹葭、苍苍已退下歇息,我迷糊地睡着,忽然听见窗台那边传来轻响,一下子就清醒。

有人!

有人爬窗而入,朝床榻走来;我惊骇得心口猛跳,抬起头,一道黑影慢慢移来……

“谁?”我骤然起身,大声喝道。

“美人,是我。”这声音,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我认出来了,是大王子,刘和。我立即大喊,可是,他迅速地奔过来,我刚喊了一声,就被他捂住嘴。他笑嘻嘻道:“美人,看你还叫不叫?”

我“呜呜”地惨叫、挣扎,推他,打他,踢他,却都不管用,被他推倒。

刘和压着我,用锦帕蒙住我的嘴,我拼了全力反抗,还是无济于事。他制住我两只手,撕扯着我的寝衣,这个瞬间,我绝望了。

躲在这里,还是逃不过这只禽兽的**。

突然,他不动了,松开我的手,我又惊又喜,看见黑暗中站着一个人,拽起刘和,将他扔在地上。我立即爬起身,随手抓起棉被遮身,心有余悸。

刘和颤声道:“你……你是谁?”

“不想死,就快滚!”这个蒙面黑衣人的声音很沉,杀气滚滚。

“你……让我知道你是谁,我一定不放过你!”刘和撂下一句狠话,仓惶地跑了。

听到黑衣人闷沉的声音,我就猜到他是谁了。虽然他救了我,可是,我还是害怕。

他拿下蒙面的黑布,“我去掌灯,你先穿衣。”

我穿好衣袍,缩在被窝里,刘聪将火烛搁在床边的小几上,坐在床沿,沉迷地凝视我。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低垂着头,心扑通扑通地跳。

半晌,他问:“在宫中过得好吗?”

难得他这么平心静气地说话,我回道:“还好。”

“大哥乃色中饿鬼,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你不必担心。”刘聪的黑眼微微一缩,戾气隐现。

“六王子会保护我,你不必操心。”

“我怎能放心?”他伸手抚触我的腮,“虽然你身份有变,但事实无法改变,你是我的女人。”

我拿下他的手,轻轻握着,“王子,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眷顾?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不如放手,退一步,便会有意外的广阔天地。”

他目光沉沉,“放弃你,是我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我绝不会做!容儿,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们可以厮守一生。”

我愣住,他不介意我与刘曜有了最初的夫妻之实吗?

刘聪道:“你和五弟……容儿,当初你亲口承认,我的心很乱,接受不了……我没想到你早就和五弟有过一段情缘,我很妒忌,但我更难过……如今我想通了,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我凄凉一笑,“这些年,我很累,无论是尊贵的身份,还是儿女私情,我都不想去面对,只想一个人在一个没有纷争、没有人认识我的清静之地过着最简单的日子。”

“我知道,我伤害你多次,你怕我……容儿,我很后悔……”刘聪反握我的手,情深款款,“我不会再伤你,也不会强迫你。”

“既然不强迫我,就请王子不要再勉强我。”我应该相信他所说的吗?

“我只愿让你心甘情愿地选择我。”他的眼中流动着令人感动的痴情深意,“我会尽一切努力赢得你的心,我会等,等你喜欢我。容儿,尝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我点点头,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倘若不答应,他会不会再次丧心病狂?

刘聪开心地笑了,“对了,父王接走司马颖了,安排他住在另一座别苑,待他如上宾。”

刘渊知道司马颖被囚一事,必定是刘曜说的,此事是刘曜之功。

他轻轻揉着我的手,“你知道吗?六弟的母亲在六弟两岁的时候就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我问:“单夫人为什么无故离去?”

他道:“没人知道缘由,那时我已懂事,每次见到单夫人,她都是愁眉不展,好像心事重重,沉默寡言,不太与人交谈。她长得清丽脱俗,父王甚是喜爱,待她极好,可是她在父王面前也是难展欢颜,久而久之,父王就冷落她了。后来,她抚养六弟到两岁,突然离去,父王派人找遍全城,也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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