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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杀记忆(51)

田蜜慌乱地眨眨眼睛:“我……我……”

“你没想过对不对?你以为牺牲自己保护父母的举动很伟大,对不对?你以为我是个心理受过创伤的孩子,只要用温柔和同情,总可以博得我的信任,对不对?呵呵,”阿列克谢笑着抬起头,看看天上的星星,“我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说你愚蠢。田蜜,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田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坐在倾斜的屋顶上,她紧紧拉着阿列克谢的胳臂,生怕会滑落。手心里他的胳臂精壮紧实,稍一用力,肌肉就变得很硬。无论性别、心智还是强悍程度,她都和这个漂亮年轻的男人迥然不同。

阿列克谢抬起手搂住田蜜的腰,把她往他怀里带,手指按在她想说话的嘴唇上,一双眼睛里全是星光月光和微笑:“别动,有人在偷窥我们。”

田蜜紧张地一凛,他安抚地凑近,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是我姨妈……或者表妹之一……”

“她……她们干嘛……”

阿列克谢挑挑眉,舔舔嘴唇:“也许她们觉得月夜下房顶上的亲热很浪漫,想来观摩观摩。”

田蜜咽了一口口水,嘴唇就被阿列克谢堵住。他的唇齿间还有伏特加酒的味道,清甜香醇。他吻着她,低声笑着嗫嚅:“想看就让她们看个够吧,我只吻你,不做别的,别怕。”

第45章

阿列克谢的话让田蜜陷入深深的迷茫,她仿佛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是又仿佛觉得他在强词夺理。找不到话来反驳他或是说服自己,田蜜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思考、选择。她很迫切地想立刻和成伟vincent他们取得联系,但是与包括阿列克谢在内的这三个男人相处以来,她被利用算计的次数太多,所以任何唾手可得的机会都被她视为陷阱,宁可错过,不能上当。

河谷村的人们以农业为生,种植的基本上都是用以制糖的甜菜,而九月份是乌克兰北部地区甜菜收割季节的开始,休息了一天以后,阿列克谢拉着田蜜到姨父的农场去帮忙。

甜菜是两年生的植物,生长在泥土里的甜菜根是制糖的原料。农场面积很大,和旁边两间朋友的农场轮流使用一台甜菜收割机,轮不到机械化的时候,就要手工劳作,全家老少齐上阵,挖的挖收的收切的切,劳动十分繁重。

田蜜大小姐出身,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看着堆在地头那一大堆小山一样的甜菜,她立马傻眼。戴上手套用刀削掉甜菜的叶子和尾根,再把削好的部分收袋摆放。就这么简单的活,田小姐做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头晕眼花,被姨妈撵到房间里休息。

喝一杯多加糖的茶下肚,田蜜这才缓过点劲来。九月的乌克兰气温不算高,但是大太阳底下还是很晒,她害怕出去晒太阳,就缩在窗边,隔着铸铁窗棂看外面人们的劳作。

阿列克谢把头发扎在脑后,光着膀子穿条背带牛仔工装裤,和表哥表弟一起把装好袋的甜菜根扛到仓库去。看似稚嫩的他其实很有力气,大大的一只麻袋很轻松就扛上了肩,用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里还能再提一只,大步走动的时候身子略向一边倾斜,从背后看腰很细肩很宽,实在是个很养眼的孩子。

阿列克谢放下麻袋从仓库里出来,用手套背面抺抺额头上的汁,看见对面房间里的田蜜,便也走过来拿起桌子上的茶猛灌,擦去嘴角沾着的茶水,把对着田蜜吹的一台小电风扇挪到自己面前:“我说怎么一转眼就找不到你了,原来在这儿偷懒。”

田蜜只好以手当扇扇着风:“这么大的农场,怎么不多弄两台收割机?光凭人手干活又慢又累。”

“你以为谁都象你那么好运气,能有个有钱的爸爸?”阿列克谢笑着回头看看外头,姨妈和表妹她们离得都远,听不见这里的说话声,“我跟姨妈说了你是学珠宝设计的,有朋友想托你买一点乌克兰这边的民族饰品。姨妈有一个挂在脖子上的银质相盒,晚上你看的时候把价钱报高一点儿。”

田蜜明白他的意思:“什么样的相盒?”

“不是很名贵的东西。”

“要报多少钱?”

“我身上现金不多,只有不到一万欧元,还有一点儿格里夫纳(乌克兰货币),你那儿有多少钱?”

田蜜咧嘴:“一分没有。”

阿列克谢笑:“我忘了你是光着身子跟我走的。”

田蜜翻白眼,他又回头看看外面:“多说点吧,两万欧元,会不会太夸张?就说先付八千,剩下的回去以后汇过来。”

“什么银相盒能值两万欧元?他们可能不会相信。”

阿列克谢抿抿唇:“不管他们信不信也要让他们把钱收下,今年乌克兰的甜菜收购价太低了,他们现在……日子不好过。”

果然到了晚上吃完饭喝茶的时候,姨妈在阿列克谢的催促下取出了这只相盒。一看就是普通工艺制作出来的乡下东西,银质不很纯,錾刻工艺比较粗糙,唯一可取的就是造型古朴别致。打开相盒,里头装着两张黑白照片,一张是姨妈的结婚照,另一张是两个并头微笑的美丽少女,其中之一是姨妈,另一个就是阿列克谢的妈妈。

姨妈把照片取出来,看着田蜜放在桌上的一迭钞票,有点犹豫地瞅了瞅姨父。田蜜此时赶紧开始发挥专业特长,拿着相盒爱不释手地看来看去,一边看还一边从嘴里蹦出些花里胡哨的名词来,阿列克谢再添油加醋地翻译给姨妈她们听,努力让她们相信自己家里这件东西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最终姨妈还是收下了阿列克谢的钱,田蜜趁热打铁,让姨妈再想办法帮着找一些同样风格的好东西,价钱方面一定可以更优惠。

这可能算是田蜜一生中说过的最让人愉快的谎话,看着姨父一家人,尤其是几个年轻人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欣喜,田蜜小心地和阿列克谢交换一个视线,在他的小表弟拥抱住她的时候,亲亲热热地给了这个同样漂亮的男生一个响亮的亲吻。

河谷村的日子很安静很温暖。阿列克谢在告诉田蜜他家人被抓走的事情之后,也没再提起任何让人不快的话题。每天就是干活、吃饭、喝酒、睡觉,傍晚时分到第聂伯河边散散步,看平静流淌的水面,或者周末跟着全家人到教堂去礼拜。姨妈丝毫不觉得阿列克谢和田蜜的年龄太小,已经开始兴冲冲地商议起两人结婚的事。乌克兰人都信奉东正教,对婚礼十分重视,一定要在教堂里举行。阿列克谢满脸堆笑地搂着田蜜,让姨妈放心,他们已经说好了,结婚的时候回家乡来,就在村里的教堂举行婚礼,把全村人都请去观礼。

田蜜深深爱上了阿列克谢的家人,和这个只有几百人的小村庄。所以当阿列克谢说要离开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回答了一句:“啊?这么快就要走?”

她的话让阿列克谢很满意,他把姨妈的银相盒戴在自己脖子,把原本戴着的铜挂表取下来给田蜜戴上:“赫拉霍夫家最值钱的东西,据说是沙皇赏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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