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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只有风吹过(88)

这也太敏感太聪明了吧!只是一通来自宁城的电话而已……辛未没回短信,不过沉默或许代表着默认,廖小柔又打了几个电话来,没人接之后短信就没停过,远在北国的她明显急切哀伤地催促着辛未的回复。辛未越是不回复就越是不敢回复,那边的廖小柔也越是肯定打电话的人是辛未,不然好好的收到这么多电话短信,机主早该急了。

又一条短信发来,点开:我哥现在挺好的,嫂子别担心。辛未忍了好几天的眼泪唰地滑出眼眶,她趴在床上把头埋进枕头里。该死的你倒是挺好的!你凭什么挺好的!最该不好的人就是你!

也许东北人都是这么倔,辛未一直不回复,廖小柔就一直打电话发短信。眼看着春节一天天临近,酒店的客人一天比一天多,辛未这个刚任命时间不久的总经理助理忙得脚不沾地。说好听是总经理助理,说不好听就是打杂跑腿的,从前到后从上到下,哪哪儿有点什么都是她的事。正忙着联系节前消防自检备查工作的辛未,意外地等到了风尘仆仆从东北赶来的廖小柔。

时隔几年,两个人多少都有点变化。这次脆弱的人变成了廖小柔,她搂着辛未哭到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情绪平复,辛未请了半天假,和廖小柔坐在她的小宿舍里,难抑悲伤地寒喧。

廖小柔洗把脸,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她四下打量这间典型性的单身女生宿舍,疑惑地皱起眉:“嫂子……你不是……不是已经成家了么?怎么住这里……”

辛未强笑,握住廖小柔的手,轻抚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成什么家啊,我这样的哪有人要。你呢,你和那个田老六,在一起了吗?”

“我们去年结的婚。”廖小柔吸吸鼻子,“怎么你没成家么嫂子?可我听说……你结婚了。”

“我?”辛未笑出了声,“开什么玩笑……”

“真的,嫂子,你还没结婚吗?”

“真的。”

“那我哥怎么说你结婚了!”

辛未喉间吞咽了一下,盯着廖小柔的两只眼睛,想反驳,一开口发出的声音吓了自己一跳,赶紧又闭上嘴。廖小柔皱紧眉头:“怎么回事啊嫂子?”

“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不行!”廖小柔站起来,喘息声有点重,“我得告诉我哥,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我得马上告诉他!”

辛未不知所措地看着廖小柔拿出手机,激动地拨打电话,可打了两次对方都关机。于是她换个号码,不一会儿操着地道的东北口音大声问道:“妈,我哥呢!叫他接电话赶紧的有急事!”

“……啊!他怎么又去了!他啥时候回来呢!可急死我了,不是叫你们拦着他点儿,一个人钻林子里再有个好歹的……”辛未眼睛猛地瞪大,弹簧一样站起来。又怎么了这是?那个爱闯祸的家伙又犯什么事了?

“……他回来叫他赶紧给我回电话!你甭管啥事了,帮我把话带到就行,记住千万别忘了,一回来就给我电话!”

辛未一头雾水地悬着心,廖小柔挂断电话长出口气,看辛未脸色有点发白,赶紧又解释:“没事的嫂子,我哥没事,他就是在家闲得呆不住,下着大雪往外跑,我们那儿现在冰天雪地的……不过没事真的,他那身板,冻死谁也冻不死他……”

“小柔。”

“嫂子!”

“他……”

“他现在挺好,回老家了,说是在外面混够了。现在也有正事儿做,在我们那儿承包了块地种药材。种那地旁边有两间房,总下雪可能他怕把屋子压坏了吧,有空就过去看看,天太冷手机电池不管用,一会他就回家,马上电话就来了嫂子。”

辛未哑然,这个人还真是多才多艺,会开船会打渔还会种药材。廖小柔说他讲的,她已经结婚了。这又是从何说起?如果这是为了解释为什么和她分手而找的理由,那么这个谎话也太可笑了点。

廖小柔有些犹豫地轻声说道:“嫂子,我哥说……是个当兵的去找过他,说要跟你结婚了,我们大家伙都以为……所以一直没敢来打扰你……”

当兵的?谁?郑铎?他什么时候说的?他怎么曾经见过李大刚,还跟他说过这些吗?

辛未笑笑:“差一点就结了……不过后来想想还是自己一个人好,就算了。”

“嫂子!”廖小柔的眼泪再次大颗大颗地滑落,她握紧辛未的手,“嫂子我骗你的,我哥现在特别过得不好,你去看看他吧好不好,求求你了,你去看看他,他心里一直想着你,我知道他对不起你,你别怨他,他也没办法……嫂子,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

辛未问过廖小柔,只不过一通2秒钟的电话而已,一个字都没有说,她居然就确定是自己打过去的,而且从千里迢迢从东北冲到宁城来。如果真的是打错了呢?那不是白跑一趟。廖小柔说就算打错了她也想回来找辛未,不管找不找得到总要试一下才甘心。

人活着,总有太多不甘心。但这些不甘心有很多都慢慢变成了不得不甘心。不得,不甘心,不得不甘心。辛未苦笑,她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傻,可又仿佛懂得了一些道理,一些用切肤之痛换来的道理。

东北,兴凯湖边一个陌生的屯子,冰天雪地,还有一个她爱过怨过、又叫李大刚又叫廖强的男人。

去找他……听起来怎么这么可笑。她这辈子已经找过一次乐宁生,难道现在又要去找李大刚了吗?这两个男人带给她的伤害到底谁多谁少?她永远也原谅不了乐宁生,可现在已经原谅李大刚了吗?又或者不是原不原谅,而是从来就没有恨过他,她一直都在内心深处为他寻找离开的理由,他有苦衷的,不是吗……

有什么苦衷能比她更重要呢?

廖小柔看着辛未手指上那只朴素乡土的金戒指:“嫂子,我也不瞒你,我哥,他这几年……他坐了几年牢……”

戒指在手上戴久了就感觉不到,辛未已经习惯了那个金箍子套在自己手指上,不管干什么一点不觉得碍事。她握紧双手,心里隐约猜到过这个答案,可听廖小柔亲口说出来,又是那么的心疼。

“原本是判了八年,后来牢里出了点事,我哥有立功表现,海哥赶紧托人想了好多办法,减了两年刑期,现在保外就医,回家才半年不到。”

辛未急切:“他哪儿不好了,他……出什么事了要保外就医?”

“在牢里右眼受了点伤,现在视力不是很好,不过左眼好好的没事,医生说慢慢恢复右眼也可以好。”

辛未转过身走到宿舍的窗边,第一次见面时李大刚拉坏又修好的那扇窗户此刻紧闭着。窗外是宁城冬天凛冽的风,高大的法桐树长到了几层楼那么高,浓密的枝桠上挂着没有落尽的枯叶。

“我哥不是想离开你,嫂子,一开始律师说可能要判十五年。我哥不忍心拖累你才……嫂子,我哥真的心疼你,你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他现在整个人都变了,我……”廖小柔说不下去,捂着嘴抽泣,“嫂子你肯定也心疼我哥,我看得出来,你别怪他,那时候他只要有一丁点办法也舍不得把你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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