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心中微微波动,是的,自去年决定去五台山后,她就开始准备,做了种种安排,因为不信任别人,只好不舍的把金锁留下,用最不易看出字体的宋体,和京城最普遍的宣纸,写出了这个话本子,装饰的很精美,故事名为兆惠将军传,实际上却着重写了含香与蒙丹七次私奔的整个故事。
又让金锁在她走后,借察看她在京城的店铺为由,在茶楼门口等待,等到那成老板快走进门口时,将话本子丢在人来人往的茶楼门前,任由那成老板拣起,她相信自己的文采,必能吸引这个京城第一说书人,果然大半年时间,这个话本子果然成了京城一大热门。
她这样做并非想侮辱含香,而是为了避免过去的悲剧,避免皇阿玛受伤,她就不信皇阿玛知道含香的过去,而且天下人都知道,皇阿玛还会顶着绿云接受这个礼物吗?而且这样昭白天下,对含香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情。
也许她跟蒙丹用不着私奔,没有香妃的身份,令妃也不会暗算她,这样含香就不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蒙丹有个子嗣,也许就不会变心了,虽然是往好处想,紫薇却知道未尝没有更好的办法,她选择这样的方法,心中也有些阴暗的报复之意。
紫薇的心思,在场众人都不知道,也没有留意到她细微的变化,乾隆、晴儿、兰馨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身带玄奇色彩的回疆公主,被民众尊为圣女的她,不顾父母之心,为情而奔,为爱而狂,竟然私奔六次还不死心(去年第七次私奔还未开始)几人开始第一次听到二人决定私奔,还很感慨,佩服。
当听到第二次时心中也为含香、蒙丹的坚定而震撼,可是到了第六次,从第一次到第六次,这期间回疆正因为清朝的出兵,大小和卓的叛乱,民众生活不定,战乱频频,男丁大多投入战场之中,含香其叔父、兄长倾向清军,含香的父亲保持中立,所有人都为回疆的未来而忧心,两人却只想着自己的私情。
加上紫薇文笔生动,两人每次私奔时,其父兄在为战争浇头烂额,还要为这两个人而操心,每次对蒙丹手下留情,却纵容的两人越来越大胆,这样的女子竟然还被回人当成圣女供奉,晴儿、兰馨越听越不以为然,即使乾隆这个多情种子,听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更想到回使来京之事,好象就跟着个叫含香的公主,而且阿里和卓确有跟大清联姻的打算,乾隆想到此,眉头一皱,不管这公主有没有私奔之事,有了这样的名声,联姻之事再不可能,无论把她指给谁,谁都不会愿意接受此事。
一个段子把乾隆高兴的心情打落下去,又为国事忧心,再无闲逛的兴致,又不好跟三个姑娘讲,好在三女都善解人意,紫薇这个始作俑者更心中有数,待吃完饭后,都齐声说已经采买完,该回宫去了,让乾隆倍感暖心。
当下一行人又往返皇宫,到了宫门口,乾隆嘱咐海兰察、高远、高达等几名御前侍卫送三位格格回宫,而自己带着高无庸直接返回御书房,发信兆惠查清回疆公主一事,又命人手打探这个段子流行起因等事,难得的闲暇,又忙碌起来。
再说自与乾隆分行后,先是海兰察在后面跟高远说了几句话,一会高远不着痕迹的凑到晴儿与兰馨身边,窃窃私语几句,晴儿、兰馨相顾窃笑,回头看了眼海兰察,和沉浸在自己思维里,不曾察觉的紫薇一眼,露出取笑的表情。
二女轻轻使眼色把高远、高达两人招呼过去,小声说了几句,紫薇心中有事,不曾留意,等她回过神来,却发现二人早带着侍卫消失无踪,而她身侧,沉默跟随的正是她一直躲避的海兰察,紫薇又无措,又慌乱,不由暗怪晴儿、兰馨促狭,却不知道二人只是做个顺水人情,主使者另有其人。
紫薇一直从容的步子都乱了,越走越快,海兰察一直跟随着,紫薇不知道如何面对海兰察,低头直走,慌不留神,被脚下碎石绊了一下,快要跌倒之即,被海兰察扶住,此刻的紫薇敏感的很,刚松了口气,见自己被海兰察扶着,忙推开他,退后一步,低下头又要快走。
海兰察面色一变,皱着眉头道:“格格如此厌恶臣吗?”
“不是,我怎么会厌恶你?”紫薇停下脚步,抬头看了海兰察一眼,摇了摇头,万般念头化为空白,一时没有任何想法,直接回道。
海兰察看紫薇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但是他有些疑问,今天定要问个明白:“那为什么?为什么自从皇上下了圣旨,你就不在见我,而且、而且你对我的态度也变了?”
“我!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你。”紫薇没想到海兰察会问的如此直接,心中慌乱,又不想欺骗这个人,心中有些可以说的难题,不由说出口:“我一直很尊敬你,你是一个最值得尊重的人,可是这个指婚太突然了,你这么英雄了得,不知道有多少人爱慕?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心上人?旨意就那么突然下来了,就像今日说书人所说的回疆公主,你少年在鄂温克长大,也许在你的家乡就有人等待着你,而我的阿玛却把这一切搅乱了。”
海兰察看着紫薇,没想到紫薇会这么想,他也察觉出紫薇话中还有些未尽之意,好象有许多结等他解开,而他却不知道是什么结,不过眼前着个结海兰察难得轻松一笑,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语气道:“我确实有一个算的上,上心的人。”
“是吗?”紫薇听到这句话,心中何种滋味,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沉重的呼吸不过气来,只能无力的应一声。
海兰察目光极亮的望着紫薇道:“以前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只是很喜欢在树上看着她被烛光映在窗上的影子,每天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心里就很充实,后来她回到自己父亲身边,我不能在守着她,才察觉自己很舍不得那样的日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既然你有心上人,那我去求皇阿玛,免除指婚的圣旨。”紫薇被海兰察的目光注视的心中乱跳,听着他的话,心中竟然有种感觉,感觉他没有说别人,说的正是她,这怎么可能,她就算外表还有些吸引力,内心已经腐烂不堪。
海兰察见紫薇毫不犹豫的回答,目光一暗,涩声道:“可我不想免除着个指婚。”
“为什么?”紫薇惊讶的看着海兰察,心中不解道:“难道你不想让你的心上人,和你在一起吗?”
“因为皇上的这道旨意,可以让我名正言顺的看着她的身影。”海兰察微黑的面孔透着红丝,眼睛中带着些不自然。
紫薇不是傻子,相反对人的感情极度聪慧,很能体会出变化,她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低喊道:“这怎么可能?你不必因为圣旨不能违抗,而说这些话来安慰我,就算不能抗旨,咱们一定要大婚,也可以做个挂名夫妻,我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心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