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道:“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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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林间昏暗得如同夜晚。
高晋扬搀扶着玉轻烟,一步步地走着,她筋疲力尽、饥寒交迫,却要硬撑着。
虽然他轻功绝顶,但山林里四面八方都一样,方向难辨,纵然有轻功,但若走错方向,也是枉然。
他忽然止步,她惊怕地问:“怎么了?有猛兽?”
“有马蹄声。”
“我听不到,真的有马蹄声?”她凝神细听,四周只有风声。
他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果不其然,再走一阵,她听见了凌乱的马蹄声,不由得加快脚步。
片刻后,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在前方不远处响起,嘚嘚嘚,激动人心。
玉轻烟欣喜地望去,但见那骑一马当先,一阵狂风似的卷过来。马上人跃下来,激动地冲过来,惊喜地拉她的胳膊,“玉姐姐,终于找到你了。”
“陛下怎么亲自来了?”她的心慢慢沉下去,这小皇帝对自己太上心了。
“我担心你。”宇文熙兴奋得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高晋扬,忘了自称“朕”,“上马,我送你回去。”
话音方落,他就抱起她,将她放上马背,完全当高晋扬是透明人。
宇文熙跃上马背,搂住她,“高大人,你与你的下属同乘一骑。”
高晋扬不以为意地说道:“陛下先行一步。”
玉轻烟迎上他的目光,忽然间想到他,他拥有现代人的灵魂,久居兰陵长公主与小皇帝之下,卑躬屈膝,甘心吗?
宇文熙调转骏马,往营地驰骋而去。
他本想带她回御帐,她说不妥,他便送她回她的营帐,传太医速速来应诊。
沈凝和冷天晴见她终于回来,悬高的心终于回落,连忙扶她躺在榻上。
“我没事,无须担心。”玉轻烟宽慰他们,“沈姐姐,你的伤怎样?包扎了吗?”
“擦伤而已,无碍。”沈凝见陛下神色着急,知趣道,“饿吗?你想吃什么,我去弄。”
“我不饿。”玉轻烟看向宇文熙,“陛下,我先更衣,劳烦……”
“我去帐外等。”宇文熙退出去。
冷天晴服侍她更衣,沈凝低声道:“陛下得知你被人追杀,急得跳脚,广派人手去寻你,还亲自带人去找你。陛下待你这份情谊,可真不一般呐。”
玉轻烟轻声叹气,“我已经够乱了,沈姐姐就不要打趣我了。”
沈凝笑眯眯道:“好好好,不说了。”
之后,宇文熙带着太医进来,太医察看了玉轻烟的伤势,说只是皮外伤,外敷内服便可痊愈。
太医回去煎药,冷天晴去弄吃的,他对沈凝道:“劳烦沈小姐去朕的营帐对小李子说朕要糕点,小李子知道糕点放在哪里。”
沈凝知道他有意支开自己,也看见了玉轻烟猛眨的眼眸,还是决定去御帐一趟,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空间。
“玉姐姐,朕不知你会出事,如若朕知道,今日绝不会去打猎。”宇文熙又自责又内疚,好像是他害了她似的。
“意外之事,谁也料不到。”玉轻烟莞尔道,“陛下无须自责。”
“我安排几个护卫保护你。”
“不必了,只是意外而已。”
“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两三天,那刺客再来,如何是好?我如何放心?”他着急地握她的小手,“除非你与我同寝同食、出双入对。”
“这怎么可以?”她气闷,亏他说得出这样的话,“我还这么年轻,还不想死,因此,我会当心的,陛下无须担心我。”
宇文熙正色道:“要么我安排几个护卫保护你,要么你与我同寝、同食,二选一,这是圣旨。”
玉轻烟第一次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也是第一次见他搬出圣旨“命令”自己接受他的安排,可见他是真的急了。
然而,她吃软不吃硬,他强硬,她只会更强硬。
“既然陛下搬出圣旨,那么,此处是臣女的营帐,不是陛下该来的地方。男女授受不亲,请陛下离开,以免被人治一条‘引诱陛下’的罪名。”
“玉姐姐……”
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
默默看她半晌,他的俊脸布满了担忧、委屈与慌乱,“听闻你被人追杀,我很害怕、很害怕……我没有朋友,没人真心跟我玩,只有你,玉姐姐,真心待我……若你有何不测,我怎么办?我已经失去了母后,不想再失去你……我是真的担心你呀,玉姐姐……”
玉轻烟唯一的软肋就是容易心软,他抓住了她这个软肋,使出这杀手锏,她再也强硬不起来。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陛下放心吧。”
“我怎能放心?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抵挡刺客?纵然你有才智,但刺客当前,才智管用吗?”宇文熙竭尽全力说服她。
其实,她也意识到自己的疏漏了,她可以不怕天、不怕地,可以与谢氏等人斗死斗活,可以收买杀手办事,然而,敌人买凶杀她,她的身边没有武艺好的人近身保护,她就有不可预知的危险,而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幸运、有人凑巧地从天而降来救她。
她的确打算找几个身手好的人保护自己,可是,他安排的人近身保护她,相当于监视她,她才不要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他掌控。
“我会找几个武艺好的人暗中保护我,陛下无须费心。”
“好吧。”
宇文熙妥协了,决定暗中吩咐护卫暗中保护她。
玉轻烟扶额、眯眼,作倦怠状,“陛下,我乏了,想早点歇着。”
他温柔道:“你睡吧,晴姑姑回来了,我便回去。”
她佩服他的厚脸皮,然而,话已出口,她只能躺下来,闭上双眼。
他帮她掖好被角,静静地凝视她。她面色发白,该是受了惊吓,她今日的经历必定惊险万分,否则她不会这般抗拒自己。
她为什么这般抗拒自己?
想了好久,怎么也想不通。
不多时,冷天晴、沈凝都回来了,宇文熙告辞离去。
玉轻烟进膳、服药后便就寝了,沈凝也回去了。
冷天晴坐在榻边守着二小姐,慢慢地睡过去。
山林的夜晚充斥着野兽的嚎叫,虎啸猿啼,狮吼狼嚎,听来当真毛骨悚然。
昏黄的烛影随风摇曳,映出外面一抹高大的黑影。
片刻后,一只手慢慢撩起帐帘,一个男子走进来,是宇文策。
他轻手轻脚地靠近寝榻,虽然冷天晴身怀武艺,但还没到那境界,察觉不到细微的声响。
玉轻烟吐气如兰,宁静的睡颜宛若月夜下盛开的白莲花,冰清玉洁,清透无暇。
今日午后,他听闻她被人追杀、失去踪影,立刻去找她;可惜,找了一两个时辰都没找到她。回到营地,他听闻陛下找到她了,亲自送她回营帐,还滞留她的营帐,半个时辰之后才离去。他恼恨,为什么不是自己找到她?为什么陛下对她那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