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的确去了畅思园,在后堂与乐陵郡王相见。我拎走的那袋银两并非慈善拍卖所得的款项,银两原本就是我的。”
“如若是你的,为何你来畅思园时不见那袋银两,离去时却有?”
听闻这咄咄逼人的质问,谢氏特别畅快,玉轻雪的表情与其母一模一样。
玉轻烟道:“沈大人,之前长公主赏了我不少黄金,我拿了十根金条,五根捐献,五根换成白银。郡王点了数,将一大袋白银交给我,我便离开畅思园。”
沈柏年半信半疑,“当真如此?”
“沈大人不信我,也该信郡王吧。”她语声冷淡,目光滑向玉轻雪,玉轻雪眉心紧颦,看来是很不甘心呐。
“沈大人,本郡王在此。”
随着这道清朗的声音的落下,一人踏入厅堂,正是宇文策。
他着一袭烟水纹锦袍,面含春风,身姿轩举,真乃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
他一进来,玉轻雪的目光就追随着他,痴痴的,目眩神迷。
玉轻烟暗自思忖,他为什么来得如此凑巧?难道他会未卜先知?不,他应该是在将军府内外安插了耳目。
“沈大人有事问本郡王吗?”宇文策意气风发地问。
“慈善拍卖那晚,玉二小姐去畅思园做什么?”沈柏年当面问道。
**策策会怎么说呢?
67心如蛇蝎
“烟儿捐献了五根金条,另外将五根金条换成白银。 ”宇文策沉声道,“沈大人为何这样问?”
“二小姐,郡王与你的口供一致,此事本官已查明真相,不会再追究。”
沈柏年客气了两句便告辞,宇文策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淡淡地看了玉轻雪一眼。
这冷淡的一眼,对玉轻雪而言,而是一个沉重而无情的打击。
此时此刻,回想事情的前前后后,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这贱丫头设了一个局引自己上钩,若非那晚玉轻岚自告奋勇去追玉轻烟,只怕玉轻岚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玉轻烟的心思竟然如此恶毒!
谢氏早已猜到有此结果,稍后再好好教导女儿。
“郡王怎么这时辰来?”谢氏淡淡一笑,客气得很,“不如在府里吃顿便饭吧。”
“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扰了。”宇文策明白她的意思,却转向玉轻烟,“对了,事关江南水患,我还有一些事请教你。”
“郡王客气了,那就去外头说吧。”
玉轻烟向谢氏告辞,他向谢氏、玉轻雪点点头,便也跟着出来。
玉轻雪白皙的手早已握成拳头,贝齿咬唇,差点儿咬破。
玉轻烟,我一定会把郡王抢回来!等着瞧!
谢氏拍拍女儿的肩头,“雪儿,你太过心急了。”
“娘亲,女儿怎么办?”玉轻雪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挫败感、伤心一起涌上心头,忌恨灼烧着她的心,令她不得安生。
“女儿呀,你非郡王不嫁吗?”谢氏心疼不已。
“女儿不甘心输给那贱丫头,再者,女儿真心喜欢郡王……忘不了他……”
“放心吧,娘会让你嫁到安西王府的。”
这句话,谢氏并非安慰女儿,也不是安慰自己,而是不久的将来将会发生的事实。
回天心苑的路上,宇文策与玉轻烟并肩而行,一时无话。
那晚,他也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将五根金条换成白银,如今终于明白了。
行至一条较为偏僻的石径,他止步,拉住她问:“烟儿,你是否利用我?”
玉轻烟坦荡地承认,“我布了一个局,‘请君入瓮’。”
“我明白弱肉强食的道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往后你在玉府千万当心,别着了她们的道儿。”宇文策忧心地嘱咐。
“郡王不觉得我心如蛇蝎吗?”
“无论你心如蛇蝎,还是手段狠辣,或是温柔可爱,在我心里,你是一个柔韧不屈的弱女子,是我宇文策誓死呵护一生一世的女子,更是我此生此世唯一爱的女子。”他的右掌慢慢往上移,贴着她柔滑的雪腮,神色郑重得像在宣告,语气诚恳得掏心掏肺,“纵然天地不仁、苍天不许,纵然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纵然荆棘挡路、波澜迭生,我也要娶你为妻,缱绻厮守,生死不离,死生不弃。”
**哎哟,策策又表白了,轻烟会感动不?妹纸们喜欢策策还是喜欢扬哥哥?
68心若磐石
石径两边皆是碧树繁荫,只见一片深碧浅绿,毫无缤纷之色。
这番情深刻骨、痴心一世的表白之语,诚挚,热切,回荡在这厚重的碧色之上,沉甸甸的,倒是相得益彰,令人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宇文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你该信我,心若磐石。”
世间女子听了这番话,必定感动得眼眸泛湿、扑入他的胸怀。
玉轻烟颇为感动,却仍然存了些理智,面不改色。
见她看着自己,不发一言,他摸不准她的心思,却从她水盈盈的明眸多少瞧出点儿意思,知道她对自己并不抗拒,便猛地抱住她,“烟儿,等我从江南回来便娶你为妻。”
她仍然没有回应,靠在他的肩头,唇角微弯。
站在远处的冷天晴,望着一片碧色中那对相拥的男女,不禁惆怅起来。
二小姐身躯纤瘦、个子娇小,和挺拔的郡王站在一起,差距还真有点大。咳,不知何时才能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闺秀……
回到天心苑,冷天晴担忧地问:“郡王即将启程前往江南,二小姐有何打算?”
“顺其自然。”玉轻烟嘴角微抿。
“二小姐对郡王……已生情愫?”
“晴姑姑,我只是不讨厌他。”
玉轻烟神秘地笑。
既然宇文策这般诚挚,那便顺其自然。
既可令玉轻雪气得半死,又能为自己寻个如意郎君,有何不好?
————
翌日,入夜。
玉轻烟披着黑色披风,在侍婢的掩护下,和冷天晴秘密离开将军府。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停在西郊一座别苑前。
下人领他们到一间烛火昏黄的厢房,隔壁是一间比较宽敞的寝房,从多处窗纸破了的窗扇望过去,可以清晰地看见寝房里的一切。
寝房有一张小榻,榻上躺着一个男子,手足被绑着,还固定在小榻上,人不能动弹。
那男子,是玉俊凯。
冷天晴低声道:“二小姐,开始吧。”
玉轻烟点点头,举起案上的茶盏,慢慢品着热茶。
冷天晴吹熄了烛火,从窗扇望过去,有人进了寝房,牵着一条凶恶的狼狗。
这个瘦男子的脸上有一道可怕的刀疤,这只狼狗伸着红红的舌头和森冷的白牙,吓人得紧。
这刀疤瘦子便是玉轻烟在南沟遇到的那个流民,那日他欲行不轨,她却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