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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血:两朝艳后太勾人(113)

屋中光线明亮,却空荡荡的,只有一张木板**、一张书案,别无他物。朝思暮想的男子就坐在**沿,靠在书案上,拿着一卷书册,全神贯注地看。由于房门被打开,他转头望来,呆呆地看我。

四目相对,光阴静止,情丝绵长,千年一瞬。

他已不是他,我已不是我,异国他乡,门内门外,一片天空,两方天地,心境若何?

他低下头,好像禁不住强烈的日头那般,避开我的目光。

“这不是你日思夜想的人吗?还不进去?”刘聪的声线很低沉,似乎含有一种怪异的冷戾。

“可以吗?”我呆傻地问,脑子好像停止转动了。

他拉我进去,我一步步靠近司马颖,一步步走向思念已久的男子,却那般怯懦。

因为,我爱的男子,知道了我已是别人的侍妾。

站定,寂静,如死。

司马颖的脸对着那本书,目不斜视。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隐隐作痛……

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袍,披着灰白披风,鬓发凌乱,面色苍白,双唇无血,憔悴、邋遢说明了囚徒的日子很难熬。我知道,他不敢看我,或许是不想见我吧。

昔日,司马颖是主,刘聪是仆,而今恰恰相反。刘聪握着我的手,居高临下地对昔日的主人道:“司马颖,我带容儿来看你。”

“我不想见任何人,还请二位出去。”司马颖冷冷道,并没有转过头。

“容儿已是我的女人,她想见你,我就带她来见你。”刘聪以胜者的姿态与口吻道,“司马颖,为什么我得到了容儿,而你得不到?因为,你对容儿的爱远远不如我。为了容儿,我可以身受刀剑,连命都不要;为了容儿,我可以不顾一切,就算身陷险境,我也丝毫不惧;为了容儿,我心甘情愿放弃一切;为了容儿,我可以不择手段地争夺权势。而你,尊贵的成都王,为容儿做过什么?”

他重声质问,语气极为严厉。

司马颖没有任何反应,那张俊美如昔的脸波平如镜。

我看看刘聪,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番话,为什么这么逼迫司马颖。

刘聪道:“从一开始,你就利用容儿的感情为你打探洛阳形势;此后你有几次良机带容儿离开洛阳,远走高飞,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放弃了。你自己说,你对容儿的爱究竟有多少?”

司马颖冷嗤一笑,“我根本不爱她,在我心中,皇图霸业、九五尊位最重要。从头至尾,我只是利用她,这么蠢的女人,我怎么会喜欢?”

我知道,这番话并非出自真心,他故意这么说的。

“我想和他单独谈谈。”我祈求地看着刘聪。

“我在外面等你。”他犹豫了片刻才应允,对那个心灰意冷的男子道,“司马颖,我告诉你,早在五六年前,容儿就是我的女人。”

我摇摇头,求他别再说了,他阴沉地看我一眼,终于出去了。

掩上门,我坐在**沿,手搭在他的肩头,微微地颤,“王爷……你还好吗?”

司马颖自嘲地笑,语气乖戾,“王爷?我还是王爷吗?我只是一个苟且偷的死人……”

顷刻间,心痛如绞,我难以喘息。

是我把他害成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倘若要怪,就怪我吧。”

“要怨要怪,就怪我自己不是真龙天子,不是天命神授。”他苍凉道,“与你无关,你无须自责。你的自责,是对我的鞭笞。”

“不,是我……”我扳过他的身子,“倘若我没有拒绝随你离开洛阳,你就不会做出那些僭礼、无君之事,就不会招惹诸王的讨伐,你就不会失去声望;倘若我向大晋臣民宣告那份遗诏,你就不会被逼离开洛阳,被迫东躲西藏……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

往事不堪回首,说着说着,我热泪盈眶,泪水悄然滑落。

☆、第99章 万念俱灰的囚徒

司马颖悲声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你一介弱女子承担所有?诸王内斗,战火绵延,流血千里,这一切都是宗室男儿所为,成王败寇是我们应该坦然面对的。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负了你。”

“可是……”

“容儿,今日的下场,虽然不是我预见的,但我早已死过一回,如今只不过是了此残罢了。”

“不,你是成都王,只要你振臂一呼……”

“没用了,十六年内乱,父皇留下来的基业已经被我们毁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纵然皇弟勉力支撑,也阻止不了高山崩塌的命数。”司马颖的嗓音那么悲怆无奈,苍白的脸孔俊美如铸,却弥漫着愁云惨雾,“父皇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吧,一念之差,惹得诸王对那九五尊位虎视眈眈;一子错,江山皆抛却。”

他说的是武帝司马炎。

当年武帝的一念之差,册立低能儿司马衷为帝位继承人,就意味着天子皇权与威信的沦丧,意味着朝政大权必然落在权臣手中,意味着朝纲大乱,意味着宗室骨肉相残,意味着大晋江山从此步入江河日下的境地。

饶是如此,我也要让他明白,总有希望的。

这面如冠玉的容颜,这挺拔如松的英眉,这无与伦比的气度,仍然是我的眷恋。

我抓住他的手臂,“无论如何,我会设法救你出去,你再忍耐一些时日……”

“不必了,虽然被囚在此,但也总算有一日温饱、有屋瓦遮头,总比在外面四处亡命的强。”司马颖硬地打断我的话,俊眸冰冷。

“你心甘情愿被刘聪囚着?”

“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救出我?”他嗤之以鼻地冷笑,满目嘲讽,“我司马颖还没沦落到要一个弱女子牺牲色相来搭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我急忙解释,却觉得那么苍白无力。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乖张、冷厉的目光,刺着我的心。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羊献容,你不要再自作多情,我从未喜欢过你。七年前,你我初次相遇,我就开始利用你,现在你还想牺牲自己来救我?”司马颖纵声大笑,鄙夷地瞟我,“我应该说你愚蠢,还是应该说你下贱?我司马颖从未喜欢过你,也不需要你的营救。且不说你有没有本事救我,纵然你有本事,我也不会跟你走。”

他所说的每个字、每句话就像马鞭,一鞭鞭地抽在我身上,皮开肉绽。

心痛如割。

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看着他,泪流满面,而他不看我,低着头,淡淡地笑,那是嘲讽我愚蠢、下贱的笑。

泪眼模糊,眼前的男子也渐渐模糊了。

我站起身,打开门,沉重地迈着步子。

心中那个丰神俊朗、风仪皎皎的司马颖,那个气宇轩昂、气度卓绝的司马颖,轰然塌陷,死了。身后的男子,只是一个万念俱灰、心念如死的囚徒。

……

回府的路上,刘聪搂着我,我依在他的胸前,神思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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