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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明月照宋城(555)

作者: 华雪慈 阅读记录

“啊!”嫤娘面色惨白。

“直到这会子,韩大人还在宫里呢……”阿茹娜悄声说道,“方才你说,太后娘娘还宣了你去问话?你见着韩大人了么?”

嫤娘愣愣地摇了摇头。

阿茹娜叹气,“这张氏吧,平时看着挺讨人厌的……倒不是说看不起她是个汉人女奴出身,就是咱们这些顶着贵女名头的大京人士,能真正好到哪儿去?关键就……大家都是苦哈哈,不过苦中作乐罢了,偏她一个成日摆出那副受了委屈、哭哭啼啼的样子!”

“唉,到现在呢,其实想想啊,这张氏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太喜欢在男人们的面前扮柔弱了……可她落得这个下场,还真是……”说着,阿菇娜又叹了一口气。

嫤娘呆了半日。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又吃了些武嬷嬷送过来的点心,阿菇娜这才告辞了。

嫤娘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之所以来到大京,原是想将大京的上层社会给揽成一缸浑水……目的就在于,不能让萧太后与韩德让之间,君臣太和睦;也不能让韩德让贤名太盛,甚至要在群臣、众权贵与韩德让之间制造是非,大大降低韩德让的威信……

只有这样,辽国君臣离心、大臣之间也尔虞我诈的,这些人才会专于内斗,从而无力顾及大宋这边。

可是……

随着田骁的计策一点一点的奏效,大京权贵圈中确确实实悄然出现了很多隐藏着的、并不和睦的苗头。可嫤娘却没有想到,入戏最深的那个人,居然是她?

——张氏被萧太后赐了鸩酒,唯一能护得住她的人,就是韩德让。可韩德让又不在她的身边……

阿茹娜说,韩德让被萧太后拘在宫里?想必就是被拘在萧太后的身边了罢?

嫤娘呆了一呆,突然明白了过来!

萧太后宣了她去,还对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实际上,在那个时候,韩德让很有可能就在屏风后、或者隔壁的屋子里?

所以,萧绰对嫤娘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想说给韩德让听的?用意在于,希望韩德让回忆起以往萧绰和韩德让的那些过往?

那张氏呢?现在,她是不是已经被逼着饮下了鸩酒,此刻已经毒发身亡了罢?

嫤娘抚着自己的心口,万分惋惜。

第五百四十八章田骁谋划(三十二)

不大一会儿,常平、无荆和六虎相继回来了。

嫤娘急忙召见了他们,可他们奉了田骁之命去办其他的事儿,对张氏的事实在是一无所知。

嫤娘只得作罢……

又过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三天的夜里,穿了夜行衣的田骁才悄悄儿地潜了回来。

嫤娘见了他,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又有些心疼,把武嬷嬷使唤得团团转。先命武嬷嬷送了热水过来,又叫武嬷嬷去准备吃食,然后亲自服侍田骁沐浴、洗头。

田骁显然是被累坏了,赤祼着身子坐在浴桶里,似乎连手指尾都不想动。

嫤娘搬了个小杌子过来,坐在浴桶旁,认真地替他搓洗着头发。

在热水里泡了好半天,田骁才缓过神来,沙哑着嗓子笑道,“……到底是上了年纪,混忙了这几日,倒有些受不住了。”

嫤娘一怔,狠狠地掐了一把他那粗壮的手臂,嗔骂道,“说什么胡话呢?”

田骁压根儿就没将她那把猫儿似的力气给放在眼里,反而还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嫤娘心里一动,问道,“……张氏救下了?”

“嗯!虽说活罪难逃,可也总算死不了!”田骁乐呵呵地说道。

嫤娘大奇,问道,“这如何能救得?我听阿茹娜说,张氏被赐了鸩酒……韩德让又被萧太后给拘在了宫里……你如何能救得了张氏?那鸩酒,不是饮之立死吗?”

田骁道,“事出突然,咱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怕他们处理得不好,便亲自带了一个死士,咱们抬了一具新鲜的女尸过去。后来,咱们在韩府里潜伏了整整一日,才终于找到了张氏独处的机会。先是打晕了她,给她灌了一颗解毒丸药进去,然后又把女尸藏在了张氏的床底下,然后又躲了起来……”

“张氏一醒,便又哭又闹。耶律高八直接给她灌了鸩酒,然后就离了张氏屋里。等张氏毒发,我先将就着给张氏催吐除毒,那死士则替张氏与那女尸互换了衣裳、易了容、还倒了些鸩酒到那女尸嘴里。跟着,我点了张氏的昏睡穴,又把张氏给塞进了床底下,来了一出偷天换日……”

说到这儿,田骁说道,“口渴得紧,先给我斟杯茶。”

嫤娘连忙洗了手,匆匆回了屋,冲了两杯茶端了过来。

田骁就着她的服侍,将两盏茶盅里的茶水饮尽,这才舒了一口气。

“到后来,等耶律高八派了人过来,验了张氏的尸体以后扬长而去……那韩德让的老娘也是个人物,只站在张氏的屋子门口朝里头看了一眼,直接就让人把张氏的尸首给烧了……当时把我给吓得……心想万一藏在床底下的张氏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但总算是……你夫君还是有些运气的。虽然凶险了些,好歹一切顺利。待捱到了天黑,咱们又想法子把张氏给运了出去……”说着,田骁竟轻笑了起来。

听田骁说起这样惊心动魄的大事,嫤娘被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特别是……

当他说到张氏被灌下了鸩酒之后,田骁与那伴当躲在屋子替二人换衣、易容、催吐、驱毒以及清理现场的那一段……

虽然他说得这样云淡风轻,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这其中的惊险。

这时,田骁继续说道,“咱们把张氏偷运了出去,虽她事先吃过了解药,又被及时催了吐,可那鸩酒岂是俗物?到底还是伤着了……”

说着,他摇摇头,又道,“我是什么法子都用了,可也不能完全除去了她体内的毒……将就着养着罢,总归是死不了,就是嗓子坏了,将养个十年八年的,瞧瞧怎么样。”

嫤娘已经双手合什,念了一声佛号。

只要留得命在,比什么都强。

“二郎,我,我替张氏多谢你……”说着,嫤娘又重新捡起了布巾子,开始卖力地替他搓起了后背。

田骁微微一笑,“老夫老妻的,也用不着说谢呆,会子你从了我就成。”

嫤娘顿时俏脸飞霞,她抓着布巾子狠狠地搓起了他的后背,惹得他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所不知道的是,田骁的嘴边露出了玩味似的微笑。

——张氏是他花了大力气才从阎王手里救回来的……这个棋子可得好好利用,将来离间萧绰与韩德让,可就全靠张氏了!

嫤娘不知田骁在想些什么,只是快手快脚地替他搓洗完头发,这才叫了他起来,服侍他穿了衣……

田骁一时兴起,将她按在浴桶边胡来了几回,嫤娘也咬着牙受了,最后她浑身没了力气,又被餍足到心满意足的他服侍着,在换过水的浴桶里洗浴了一回,才将她又抱回了床上。

嫤娘简直被他闹得浑身酸软、气若游丝,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偏偏还心疼他大半夜的赶回来,连饭食也不曾吃饱……

“瞧瞧外头有什么吃的,恐怕先前嬷嬷备下的那些吃食都冷了……”她半撑着探起了身子,一双媚眼水波流转,担忧地看着正在外头寻食的田骁。

片刻,田骁端了个托盘回来。

他嘴里还嚼着食物,想来已经在外头吃过了。

“今儿有粥,真是难得……你再用些,还是温的。”他伸出手扶起了她,让她半靠在叠好的棉被上。

嫤娘忍着身体的酸软,连忙拉过了薄被,遮住了自己涨鼓鼓的胸脯。

田骁失笑,端着碗散着发坐在床边,喂她吃粥。

其实嫤娘已经用过晚饭了,就是被他闹得累狠了,又闻到了米粥的香气,不由得就着他的服侍吃了小半碗白粥,便唯恐积了食不好克化,摇摇头再不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