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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朱颜(出书版 )(97)

他一手接过来,只见上面写着:恭亲王生母康慈皇太后,请升袝太庙,并据请将前上尊谥改拟,从十字加至十二字的最高规格以表尊崇。

“这……”他的眼中露出激动的神色,看着我。

我柔声对他说:“这下,你多年的夙愿、康慈皇太后的遗愿,也都能达成了!”

他看着我,眼中泪光莹然,紧紧抱住我。

“兰儿……谢谢你!”

我伏在他怀中,温婉地笑了。

他平生最大的心愿,除了一掌朝政之外便是实现他母亲的愿望,要成为道光帝名正言顺的皇后。为此,他不惜在其母弥留之际假传圣旨,从而得罪了咸丰,令两兄弟的感情恶化。然而即便如此,康慈皇太后死后,咸丰还是削减了太后丧仪,谥号中不加道光帝的“成”字,不祔庙,也不与道光帝合葬,而是在慕陵之东修建陵墓,称慕东陵,形制也很特殊,与十六个妃子的园寝在一处,其间用墙分隔,用黄瓦,以示区别。凡此种种,皆令奕訢的努力落空。

我是最清楚他们兄弟间纠葛的人。此时用这道嘉赏,正是为了消弭他对于未能受封摄政王的怨气。

如今看他的表情,我便知道,这招果然见效了!

我抿嘴笑了笑说:“谢我干什么呢?若是没有你在摄政王一事上的退让,我要说服东边儿的改变先帝所下命令还真有些难办呢!如今你先做出了让步,我便也好说话了。你放心,这道上谕,我一定给你拿下来!”

他紧紧捏着那张纸,眼中射出复杂难明的光芒。

末世朱颜 第三部 中华魂 第十三章

咸丰十一年十月初九,朝廷昭告天下,改元“祺祥”为“同治”,喻两宫皇太后同治天下之意。而载淳亦于这日在太和殿登基,改明年为同治元年。

第二日,由大学士周祖培打头,百官奏请两宫皇太后垂帘听政的奏折送达,我和慈安当即应允,并即发上谕,令军机处即刻筹办。奕訢其实早已为此作好准备,并不用费太大功夫。

也在这一日,根据我跟慈安的交换条件,以两宫垂帘的奏折换来对恭亲王奕訢新一轮的封赏,首先便是重订他母亲的谥号,追封她成为道光帝名正言顺的皇后,得祔太庙。至于跟道光帝同葬的事宜,人已入土为安,再要把人挖出来怕是有些不合适,也就罢了。

第三日,在我的提议下,“恭亲王加恩着在紫禁城内坐四人轿,以示优异”的封赏令又行宣布,至此,恭亲王在清廷的地位荣宠至无以复加,除了皇帝和两宫皇太后,就数他最为尊崇了!

对于奕訢的野心,我实在没有把握是否能就此把他安抚下来,只好姑且相信历史记载的真实性,照葫芦画瓢。不过看他对于这一连串的赏赐并无抵触之意,平日办工也一切如常,并未有心怀怨忿的情况出现,不由稍微松了口气。

十月三十日清晨,我早早地就起来了,由香儿服侍着穿上朝服、戴上朝珠。待打点停当走出门外,天边已经裂开一条白线。

小太监打着灯笼走在前方,来到养心殿门口,却正好碰上从钟粹宫走来的人马。慈安跟我一样,穿着正式的朝服,在众人中凸现着高贵权威,对我面含微笑、微微点头。

我们两人合在一处,一起举步向里走去。东暖阁里,睡眠不足的小皇帝同治打着哈欠,见我们进来了,一旁侍候的太监急忙轻轻碰了一下他,他吓了一跳,急忙跑上来行了个礼:“皇额娘吉祥,额娘吉祥。”

我有些心疼地蹲下来,抱着他小小的肩膀:“皇帝没睡醒吗?困不困?”

“不困。”他懂事地摇摇头,面上却露出想打哈欠又拼命忍住的样子。

我心头暗叹。

这么小的孩子,本应是无忧无虑嬉戏玩耍的年纪,却偏偏要背负如此沉重的一国重负,实在也是难为他了!但无奈这是他的宿命,谁让他生在皇家、成为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呢?而且历史上的同治是个不知轻重的少年天子,如今我却希望中国能在他的手中振兴起来,因此让他背负比历史上更重的负担,也是迫不得已的。

叹了口气,我和慈安一人一边,牵着他走近房内。自雍正爷始,皇帝便不再在乾清宫内办公,养心殿成为实际上的清朝政治权力中心。而作为皇帝处理日常政务的东暖阁,此时御榻却被往前移出了许多。御榻背后,一道精致华丽的黄幔区隔,幔帘后面的罗汉床上,铺着一张小几和两块明黄的垫子,那便是两宫的垂帘听政之所了!

我忍不住心中一阵激动。

转头看了慈安一眼,正好与她的眼神碰个正着,也从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心潮澎湃。我们相视一笑。

此时,只听小太监在外面禀报道:“恭亲王、醇亲王求见。”

我拉着同治的手,把他带到御榻上坐好,嘱咐道:“皇帝,一会儿皇额娘、额娘跟诸位大人们说话的时候,千万不要乱动,知道吗?”

他乖巧地点点头。

我和慈安越过皇帝,径自坐上那明黄的坐垫,心头不禁一阵翻滚。

不要小看了这小小一幅黄幔、两张垫子,它们可是打破了清朝立国以来两百多年的规矩,使后宫得以干政。而我,又是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挣扎才能得到今天这一切?

深深吸了口气,两旁的小太监正要放下黄幔,我却阻止道:“且慢。”

“妹妹,怎么了?”慈安问我。

我笑道:“姐姐,这帘子,在接见外臣时自然是要放下的,不过六爷和七爷都是自己人,就不必那么麻烦了吧?”

她闻言点点头道:“也是。好吧,就这样,请两位王爷进来吧。”

“喳。”小太监领命,转身出去传旨去了。

不一会儿,只见奕訢和奕譞兄弟大步走进来,叩头拜道:“臣参见皇上,参见两宫太后。”

“都起来吧。”慈安道。

两人站起来,抬头看见黄幔并未放下,不由一愣。

慈安抢着说道:“两位王爷都是自己人,就不必那么多规矩了。”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拱手道:“谢太后恩典。”

慈安笑了笑,问:“两位王爷,今天我们姐妹俩就要开始垂帘听政了,你们一切可准备好了?”

奕訢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请两位太后放心。”

我和慈安对视一眼,放心地笑了。

“对了,六爷,今儿个有什么事么?”她又问。

奕訢看了我一眼,从袖中抽出一道上谕,躬身说道:“启禀两位太后,关于定立‘国耻日’的上谕,臣还有些疑问,想向两位太后当面请示,只是这一段时间来宫内都忙于登基大典和两宫垂帘之事,臣不敢烦扰两位太后,因此此事迟迟未决。”

我不由一愣。

原以为过了慈安那关便没问题了,想不到居然拖了这么久还没办好,我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恭亲王认为有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