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汉武娇颜(53)

滚滚红尘里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一曲过后,阿娇本应就此退去,安安静静坐在王太后身边,任场内的金娇玉贵们响成一片五月的雷雨,然后如天边明霞般的笑,那才是阿娇原本的设想。只是在迎头看进刘彻探寻的眼时,竟就定定站在那里,再也走不动。

阿娇这词里是那么刻骨的生死大爱,只是却透着抹不去的哀苦,这就是阿娇此时的感觉么,是生死不离的,在一起却又显得无奈,本该两心如清风明月,坦荡无私,却把彼此的顾惜酿成了一杯黄连酒,如此香醇,却让人喝到嘴里,只是浓浓苦涩。

阿娇知道,刘彻是听不明白词里的意思的,整首歌,最重要的是那句“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那个听你许诺“金屋藏娇”的小傻妮子,已经不见了,所以……阿娇却忽然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别扭了。只因,她再溶入阿娇的角色,却终究不是阿娇,只似冷眼旁观,所以偶尔心动,却依然生满了隔阂。

若,刘彻许以重诺的是她乔雨,她就能够心安理得的做刘彻争风吃醋堆里的那小小一个么。应该……是不愿的吧。

刘彻远远地朝阿娇伸出了手,脸上的笑,不甚安定。经过这些日子,他倒是知道了,这个阿娇啊,原来竟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于是,刘彻开始渐渐在冷硬的表情之下,少少露出那么一点点稍不注意就隐没了的痛楚,于是,他竟渐微地觉得阿娇身上那些冰做的棱角,渐渐软了下来。

阿娇,始终是不擅长隐藏,虽然用淡冷的态度盖起了娇软,刨开冰屑之后,却依旧温热得如一池温汤,这样,真的是很好,很好。

阿娇看了看左右两边,觉得她终究没有这个勇气在众目睽睽之下,迎向刘彻那只希冀的手,因而退了几步。

刘彻却是不肯轻易放走阿娇,急步赶了过来,强拉住阿娇便向殿外奔去。

殿内的众人只来得及远远看见一黄一黑的两片衣摆在眼前飘过,然后帝王和陈娘娘就不见了人。留下满室表情各异的女人,以及心思各异的王亲中胄,然后王太后挥挥衣袖,扔下一句,哀家倦了,就各自散了吧,然后王太后转身而去,王亲们便四散离开,最终留下面对这一摊子的,只有后宫的女人们。

相互看了看,每个人眼神各异,所共同的是妒忌,只是有些人妒忌得更温和一些,而有些人妒忌得更刻薄一些,更有甚者,妒忌得生出了那么些恶毒的念头。

很多时候,风波就是这样产生的,后宫从来就是阴谋陷井的作坊,一向喜欢量身定做。

于是,小事儿不断,不大不小的事也偶尔发生,但并没有伤及刘彻对阿娇的呵护之心,因而阿娇目前依旧安危无恙。

直到,偶尔有那么一天,长安城又在城东、城西各挖出一块石碑后,阿娇的平静生活,才被打破。

而这些事,表面上都和李少君牵连着,真正的主导者,却是大汉知名的阴谋作坊—后宫。

城东的石碑上写着:废后,陈氏,惑天媚主,当诛。

城西的石碑上写着:陈氏媚主,帝不相离,取元十载,是承天诫。

谣言向来如同春日里的花,见着雨就长,见着阳光就开,见着风,必然能传到天边去。

于是,内外众臣连名上表,请诛陈氏。帝不语,内外大臣,都以自己的方法向帝王表示着自己的意志是如何坚定。内臣长跪于宣室殿外,风雨不扰,外臣跑于宫廷方向,阴晴无阻。一跪两日,连百姓,都渐渐响应起内外大臣们的做法,纷纷跪求。

刘彻坐在宣室殿,心中的孤苦却不知该向何人去言说,说予阿娇听,阿娇却似不再乎一般,究竟是笃信他能护好她,还是连生死都不在意了,他已经被压着不及深想了。

看向殿外跪着的内臣,刘彻冷冷一笑,真没想到,他们还真能跪上两天,若用这心思好好为江山社稷,何愁四夷来犯,边关不宁。

这回,刘彻不能再用血来结束这场跪谏,否则会引得天下臣民们,更加容不得阿娇,只能是找个无关紧要的,杀鸡敬猴。

只是,刘彻到现在还没有想到这个人,正跪着的人不行,不在的,许就可以了,只是这个人还得不伤国本,无妨民心。

刘彻的目光看向几案上的一堆奏表,眼光忽地与几案上的一只小盘子纠缠了一会儿,心底便开始有了计较。

这事,因此人而起,自然这后果,该由此人来了力承担,不是么。

第四十二章:事世茫茫难预料

刘彻暗暗算计好了以后,着内侍们打开了宣室殿的大门,只听见吱吱呀呀的声音缓缓响起,阳光静静地铺陈在原本有些凉的宣室殿内,显得格外温暖与柔和。

刘彻站在宣室殿的台阶之上,俯瞰着殿前跪着的众大臣,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冷冷望向那群悄无声息的人,他大汉朝的栋梁之臣……站在他们对面的地方,果然是很孤独的,因此无论如何,刘彻都想要护着阿娇。

“朕,必彻查,若天意,承,若人为,斩。”话里的意思异常明白,刘彻已经给出了自己的交待,接下来该怎么样做,就看那群不是怎么样聪明的聪明人了。希望这些他亲自挑选的大臣们,不要让他太过失望了,否则,他会让他们觉得绝望。

众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田鼢的带领下,四散开去。

台阶上的刘彻,迎着阳光看着散去人群后,空旷的宫殿,莫名涌上几分凄清。虽然,已经想好了对策,却仍旧担心着。

望向长乐宫的方向,临华殿里的阿娇,不知道此刻正在做些什么呢。

想到便唤了内侍前往,见到阿娇时,阿娇正垫着块柔软的垫子,懒懒得倚在池畔,黄昏时分的阳光一片灿烂金黄,柔和的光芒仿似一只只温柔的手,抚过脸颊与发丝,阿娇就那样静谥的闭着眼睛,任由夕阳在她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晕。刘彻刚想举步走近阿娇,却听得阿娇嗓音柔柔的向朱敏说着话,于是停下了脚步。

“敏敏,神仙之说本就虚无,不是我不信,而是太想念人定胜天。”阿娇闭着的眼半睁开,看着水面被微风吹起的涟漪,手里拈起几颗鱼食,投入水池之中,一群鱼儿游过来,争抢着。

朱敏端着盘子,一颗颗吃着盘子里的蜜饯果子,脸上满是浓浓地赞叹,在朱敏看来,宫里头唯一的好,便是动动嘴便有吃不完的零嘴儿,如果不是为这个,她只怕是早早走了:“唉……姐姐,我为什么觉得你就像这池子里的鱼呢。看起来很自由,其实一点也不自由。鸟的自由在天空里,鱼的自由在江河湖海里,姐姐的自由,应当在山野里吧。”

阿娇淡淡地笑,朱敏这妮子真是越来越说得上话了,越来越理解她的心,亏得夏峙渊了,留了这么一朵解语花给她。朱敏到底是长大了,看事情渐渐透了,人也越发精敏聪慧:“敏敏,我这一生,众出生在堂邑候府的那天开始,就是不自由的。他的地方,自由很奢侈,而这大汉的天下,有哪儿不是他的地方。逃得再远,终究也在网里,何必挣扎得这么辛苦。”

上一篇:风月美男 下一篇:北纬31度熏国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