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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娇颜(31)

第二十四章:灼灿娇魂终消散

刘彻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年轻底子好,第二天就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虽然还是不住的回望荆亭,但有了亲信的照拂,他还是能安下心回长安去。

大汉朝,要变天了……侍卫在刘彻的身后跟着,忍不住就抬头看了眼天,再看了看刘彻,在心里狠狠地嘀咕。椒房殿那位,怕是没什么好下场吧。虽然那么像陈皇后,却终究不是同一个人,陛下是受不了被欺骗的,如果那个人是陈皇后,陛下只能捂着心受了,说不定还带着笑的,而假冒的么,就没那么的好命了。

阿娇清早起床的时候,在床边上呆了呆,闻到了一些若有似无的香气,熟悉得让她想哭,因为记忆中,只有一个人身上有这种气息。

那个人的气息,她竟然是记得这么清楚的么,淡淡的木质香味,那样一个狠绝的男人,竟然有这样让人感觉亲切的香味,真是让人意外啊。虽然闻到了这样的气息,但阿娇却不会以为是刘彻来过,只因和院里的桐木、海棠木一融合以后,并不是那么清晰可辩,就算是一模一样,阿娇也不会那样去想,因为那不是她想要的,主观意识里,就不愿意,也不敢。

建元五年春,窦太后去世,比历史提前了一年,夏峙渊早早的写来了信,提醒她历史可能因为他们的到来,做了改变,要她小心去应对。

同年,罢三铢钱,改行新铸的半两钱。老太太一去世,刘彻就采纳了一直被窦太后反对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董仲舒建议变儒家哲学为封建最高政治原理,使之成为衡量文化思想的惟一尺度。他的建议为汉武帝所采纳。从此,儒术从私家学者的书斋走进了太学,太学设五经博士,开始以家法教授。

刘彻终于独掌了朝中大权,虽然窦氏派系依然在朝堂上暗潮汹涌,但大厦已倾,刘彻又岂能容忍这些跳梁小丑,放肆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安于臣子的本份。惩治了几个窦氏的硬骨头,窦氏一派终于相信,大势已去,依附于窦氏的臣子们,也就纷纷倒戈相向,朝堂上终于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不再是一家之言。

刘彻满意的看着这一切,心思却飘得远远的,阿娇这一年来总是深居简出,而伊稚邪却一直没有出现在荆亭。阿娇的生活那么简单,近乎乏味,她却那般的心安理得,他不得不承诺,那个记忆中蛮横的女子,终于也识了世事的沧桑。他多么希望那个娇柔的女子,永远那么天真、纯善,虽然曾经那个天真的女子,常常让他的心那么无言的震颤,可现在栖梧斋里的那个淡淡的女子,就如同那时院落里,满地的桐花、月色,让他想起的时候,觉得很幸福,而心里却隐隐生疼。

大臣们都已经退尽的朝堂,空空荡荡的,刘彻想,椒房城那个女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那么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前些时候,在深宫里遇上的那个眼睛和阿娇一模一样的女子,跃上了他的心头,他依稀还记得是姐姐家里的歌女,还是那双眼睛打动了他,他决定要扶起卫子夫,而那个假冒阿娇的女人,不用他动手,也会有人让她不好过的。只是阿娇,如果听到了宫里的消息,会不会因此而怨他呢!

于是,建元五年末,阿娇收到了来自长安的消息,椒房殿陈皇后,祸起巫蛊,在年前被一纸诏书,退到了长门宫里。阿娇忽然冷然的笑,帝王情短,不如昙花,刹时欢会,一世悲伤,果然刘彻是个极狠绝的人,曾经,有过那么多承诺,刘彻怕是早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吧!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白头偕老,说什么帝后情深,全都是演戏,只是刘彻,他的心里当真忘得这般彻底而绝然么。

胸口又开始疼了起来,阿娇真想呵斥这个不争气的女人,凭什么左右她的思绪,凭什么魂都丢了,还要借她的灵魂来为刘彻疼痛。孙蔓和吕芳都出门去了,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玩到哪去了,顾轻尘给的药昨天晚上放在了书房里,而她却刚走到门口,就再也动不了了。想喊人,却发现除了能发出低沉呼喊,连一个清楚的字都吐不出来。阿娇趴在廊柱上,心一点一点开始下沉,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魏初早就看见了,只是陛下说不能让陈娘娘知道,所以他不敢动,见阿娇终于晕了过去,魏初松了口气,四下瞧了没人,顺手点了睡穴,只是他可不敢去搬动阿娇,如果让陛下知道他碰了陈娘娘,他承受不起帝王的怒火。只好站在院子里左思右想,却见个小孩子跑了来,正是朱敏。

“你是谁,你把姐姐怎么了?”朱敏见阿娇趴在那一动不动,一个没见过人站在那,似乎有些躲躲闪闪。

“小姑娘,我是路过的,刚才你姐姐在呼咸,我就进来看看,没想到她就晕了过去,你快去找你们家大人来。”侍卫见朱敏二话不说就跑走了,知道陛下的心尖儿不会有什么意外,找了块毯子搭在阿娇身上,重新飘出了院子。

而阿娇,此时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红艳如娇花般的灿烂女子,冲着她绽开笑容,招呼着她过去:“替我照顾彻儿好吗,彻儿心里很苦。”

原来是陈阿娇,不是魂丢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既然还在,为什么不亲自去关照她的彻儿,她又为什么要替她照顾刘彻:“这些年的事,你不恨他吗?”

那会阿娇睡着了,刘彻来过,阿娇虽然没有看到,而这个灵魂,却清醒地在一旁看了个清清楚楚。于刘彻而言,没有什么能占据他内心里最深的地方,只除了幼时的陈阿娇:“不恨,彻儿有彻儿的苦衷,你以后会清楚的。”

“既然是不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张灿烂的笑忽然阴了下来,若是,她还能回去,岂能让这个不珍惜彻儿的人,占据着她的身体。她,已经不能站在彻儿身边了:“人的命运尚且不在自己手里,何况我现在只存那么一星半点快消散的灵魂,求你,照顾彻儿,求你。”

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间发现眼前的那朵娇花,渐渐开始模糊,直至最后一点也看不到了:“陈阿娇,你在哪儿?”

回应她的,只是空落落的风,和指尖额头微微的寒意。阿娇忽然睁开眼,那个真正的陈皇后,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她能感觉得到。而床边上的孙蔓等人正眼不带眨的看着她,脸上都带着担忧的神色:“我没事,只是忽然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

而此时,在宣室殿的刘彻,心里紧紧的揪着,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涌上来,竟然是撕心裂肺的痛,捂紧胸口,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幼年时阿娇送给他的陶纸镇落在了地上,碎成一地陶片,刘彻的心里这才有了不好的念头,难道是阿娇出了什么事吗。

不安的心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午后,送信的人把荆亭的消息带了过来,信上说阿娇病得晕了过去,难道,他心痛只因为这个吗。信上说阿娇已经没事了,怎么他会这般疼痛呢,就像是失去了一样,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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