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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娇颜(18)

吕芳在一旁点头,阿娇虽然每次都很抗拒吃药,但每次都是她们盯着她喝下去的:“顾先生,小姐药倒是喝了,却总是不见好。”

“医者,难医心,陈姑娘还是要自己放得开些。”顾轻尘收手,向吕芳要来了笔墨,给阿娇写了药方:“回头到药师庐去取药,一日两次,趁热喝下去。最重要的还是放宽心,药能医病却难医心,陈姑娘还是要多珍重些。”

阿娇应了声好,自己也知道入冬来,没少让顾轻尘操心,于是向顾轻尘道了谢。顾轻尘浅浅一笑,医者父母心,而这位陈姑娘,总让自己觉得像自家那个早早就远嫁了的妹妹,一样纤细娇弱,让人安不下心:“陈姑娘,若要谢我,就放宽心,让我少在大风雪天的上栖梧斋来,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就是对大夫最好的报答了。你这样反复不见痊愈的,可是要砸了我药师庐的名号的。”

阿娇闻言也是笑着,这些日子她才知道,原来淡淡的顾轻尘,也是一个开朗洒脱的人,这样的人才真是适合江湖呢,只是她却无论如何都学不来:“是,我会按时喝药,一定不敢让顾先生的名头毁在我手里。”

“这样就好,这风雪天的,越发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天气实在不好了,就别去荆亭学馆了。”

阿娇说好,吕芳便引着顾轻尘出了院子,去药师庐取阿娇的药。孙蔓端来了粥,阿娇喝了一碗,再也不肯喝了,孙蔓叹了口气,吩咐两个孩子陪阿娇说说话,便没再说什么,收了碗下去,却不住地摇头。

这样下去,阿娇的病只怕要反反复复上一整个冬天了……孙蔓看着院子里不见片绿的花枝,春天的时候明明那么灿烂,却经不起北风吹过,仿佛一夜之间就归于尘土了。小姐应该不会的,在南方长大的女子,过不惯北方的冬天也是很常见的。

“陈姐姐,你真的不能去给我们讲学了么,”朱敏心里有些失望,自从阿娇给他们上课以后,除了张渚的课稍微有些改变,别的夫子的课对他们而言,不但乏味而且没什么兴趣。

“陈姐姐要养好病,如果生病了,我们都会很难过的,如果养好了病,再来给我们讲故事就可以了。”也许因为是男孩子,朱希总是比朱敏想得更全面些,这也让阿娇更笃定要把他培养成大汉的梁柱。

两个孩子浑然不觉得阿娇的心思,也不理会孙蔓的吩咐,继续讨论着孩子的话题,阿娇在一旁含笑看着,心里格外的温暖平和,也许这就是她所渴望过的平淡生活,真的很好……

第十四章:为鼠常留饭怜蛾不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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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峙渊知道阿娇病了,心里有几分着急,这些日子他忙着在荆亭的宅子,于是也就没有到栖梧斋去。这日里是家人去送卷用来书写的纸给阿娇,家人才把阿娇一直病着的消息带给了他。他心下有几分冷,阿娇已经知道他住哪儿了,却不肯把自己久病的消息告诉自己,看来还是不信任,难道连最基本的同病相怜都没有么。夏峙渊想起了阿娇初见自己时,明灿如阳光的笑,心里忽然又觉得很温暖,心想算了,她便不信我,我也是要贴上门的,于是唤了府里的大夫备下些适合阿娇的药和补品,差人先送了去,顺便送去了拜贴。

阿娇其实很意外会收到夏峙渊的拜贴,她认为既然来自己千年以后,不会由这些虚礼束缚着手脚,复又淡笑,原来在这些年里,他们都已经被这个时代给同化了。阿娇收下了拜贴,让吕芳和孙蔓准备了些点心,泡上茶,在院内等着夏峙渊来。

夏峙渊来时,阿娇把茶喝了大半,抬头时看见了院子里站着瞧她笑的夏峙渊,感觉心里特别踏实。夏峙渊也不待阿娇开口中,便自顾地坐了下来,自己倒了茶喝:“你这儿沏的茶,可比我家沏的好喝,是水不同吧。”

“你嘴真灵,这是十里外的净溪泉水,前些天去朱渭去那儿,我便请他替我带了回来,沏出来的茶汤果然更好喝些。”阿娇顺便指了指炉子和炭,炉子是红泥小炉,阿娇依据诗里的红泥小火炉,一时兴起让人坐的,而炭是特意从深山里着人烧的松枝炭,用松枝炭煮出来的净溪泉水,冲出茶后,还能泛着淡淡的松香味儿,一喝便不是凡品,便是千年之后,也未必能把这些都集全喽来沏壶茶喝。

夏峙渊能炒出绿茶来,自然明白这些东西的妙处,红泥炉子松枝炭,这小女子倒真是会享受。自己只送她一罐茶叶,她便把茶喝成了艺术品,当初制茶时,只因为习惯了喝茶,从没想到过,茶还需要这样悉心去沏出来,方能喝出真正的茶味:“倒真是懂茶,你怎么了,我可听家人说你一直病着不见好,怎么也不找人跟我说呢,我家的医生也是出了名的,你早该找我的。”

阿娇不在意的看着茶杯,心里出尘的宁静与安然,果然有个同路人,就是不一样,心竟然是那般的安定:“顾轻尘的医术也不差,我这是在南方呆惯了,北方的冬天以前也没觉得这么呢过,今年却总是让病折腾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就是老感冒发烧,两、三帖药下去就好了,过不一几天又复发,再好的大夫也是没办法的。”

夏峙渊抬眼认认真真的看了眼阿娇,知道她心里有事儿,却不愿意告诉自己,甚至也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被事压着喘不过气来,再好的大夫也是枉费心机了。夏峙渊心里又有些气,气这个女人竟然这般不信自己,明明早已经确认了彼此,却还是放不下心防,壳比谁都硬。夏峙渊不知道她在那烟薰火燎的社会怎么活,难怪要把她扔到汉朝来呢,在那世界里她更本活不下去:“陈雨,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把事情告诉我,我很高兴,也会为你操守。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也要安下心来,别想得太多了,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这样病恹恹的,真让人着急。”

阿娇冲着夏峙渊深深地看着,心里却有些难受,她们是真的不能互相信任的么,夏峙渊若能信自己,自己未必就不能信他。明明是他先藏起自己来的,现在却似乎是自己不信任他来着:“夏峙渊,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自然也愿意相信你的,信任是相对的不是吗。”

夏峙渊放下杯子,定定地看着阿娇半晌,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好吧,既然这样,我先坦然又何妨。我是军臣单于的弟弟,伊稚斜,那么你呢陈雨,你又会是谁。”

伊稚邪,这名字可真是熟悉,应该是北边的吧,北边,好像刘彻在位的那些年里,一直和北边纠缠不清,似乎军臣单于是北方的王吧,那么伊稚斜就是王弟了。阿娇想明白了这些,才理解了夏峙渊的谨慎从何而来,怪不得他不愿意说呢,要是搁自己身上她也是不敢随便说的:“在这儿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熟知历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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