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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家有喜(5)

但是她不愿意向盛淮南低头,因为这是一个你一旦低头就永远别想抬起头来的人。

呃,太深奥了,还是那个非常直白而简单的念头比较好理解,那就是——盛淮南身边不好跑路的!

七弯八绕到前厅,何如初是头回来,何富仁家里有金山银山数不尽,前厅极尽奢华,这奢华不是说处处金碧辉煌,做为一个富N代何富仁还是很有品位的。前厅的摆设件件都看似朴拙无奇,但每一件都价值不匪,整个大厅没有任何浮华的装饰,却能令人感觉得处积富数百年的建安何氏根基深厚,并不是夏朝那些个天天嚷着自己“夏朝第X大商”可以比拟的。

何富仁这名字虽然顶顶的暴发户,但是何富仁本身却是个带着些书卷气的清瘦中年人,看得出来年轻时必也是丰神俊朗骗过无数少女芳心。

“如初见过父亲,问父亲安。”何如初看得出来,这个何富仁一点儿也不蠢,相反是个大大的聪明人。但是对于自己嫡出女儿在府里的际遇不闻不问,这点很值得费解,从何富仁平时待旁的子女公允无偏倚上来说,何富仁也必不是因喜欢哪房姨太太就偏爱哪房的子女。

关于这个问题,何如初也没能想清楚,她的脑容量实在不够跟这些人拼智力,所以她很干脆地接受,既不费心思去找答案,也不因此而不甘不服,毕竟又不是她亲爹她不服个毛。

“起吧。”何富仁待何如初相当冷淡。

退到一边何如初心里开始盘算,待会儿谁会来问她的意思,问了她该怎么答,是声正言肃地拒绝还是楚楚可怜扮几分柔弱。

在她想着这些的时候,刘妈妈并着另外两个媒人一同进了前厅,随同一道来的还有几个进来后就不言不语立于一旁的中青年男人。待各自尽罢礼数,刘妈妈满脸带笑地跟何如初道喜,又顺便提了提盛淮南是什么人:“恭喜如初姑娘,能得定都盛氏相聘。”

定都盛氏?何如初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家庭,不过看这气派肯定不小。

在夏朝,皇族姓氏便是盛,而定都盛氏则是太祖远房亲戚,血缘相当稀薄。但也不知道老天爷跟盛家是不是血缘,盛家一支建立夏朝的同时,另一支则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总是沾亲带血的亲族,京都宫里的天子对定都盛氏向来宽厚,自夏立朝以来定都盛氏就不再是纯粹的商人,而是顶着个偌大金字招牌的皇商。

这个皇商可不是那些被指定为皇室经营各处的商家,而是有些皇室尊贵身份的商人,世人都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厌恶皇室子孙经商,而且法令也是明律禁止王贵子弟伸手掺合得一身铜臭,所以定都盛氏是个奇葩,大大的奇葩。

开始何如初当真以为自己穿越的是历史上那个夏朝,可她问过国姓是盛,所以她就知道这不是“华夏子孙”这个词里的“夏朝”,而是另一个夏朝。

在街上见到盛淮南,她当真以为这位是某皇贵子弟,却没想到又冒出个定都盛氏。

“定都,不是京都?”何如初疑惑中问道。

顿时间前厅里众人脸色皆是一僵,唯独盛淮南如山岳在座,一点儿也不带变个脸色的。

“如初姑娘,定都盛氏已是了不得的贵家,若是京都……断然不是此等场面。”刘妈妈说得很隐晦但也很明白,如果是皇室的贵族子弟怎么可以这么轻忽,又怎么可能由着自己来决断终身大事,那简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长出一口气,何如初既放下心也放松了些,要知道如果真是皇室子弟,今天只怕真由不得她作主。至于什么定都盛氏,不管什么人家就为眼前这人也得断然拒绝:“等等,先不忙恭喜。”

刘妈妈不解地看着何如初,低声喊道:“如初姑娘?”

站起身来,何如初尽量拿出好仪态来,端端正正地走到盛淮南面前,站定后深深施了个大礼,不待盛淮南有反应……好吧,就算是这样盛淮南也压根没反应,只是依然神色不变、情绪不动地看着她:“先谢过盛先生垂爱,只是如初不才,未敢高攀。”

“不是京都,失望了么?”

平平静静地看着盛淮南的眼睛,迎着望去丝毫不退避,何如初尽量把心里的波动压下去,稳而沉缓地说道:“是。”

厅里的人这下改倒抽一口凉气儿了,何如初内心双手合十,她不是故意的!既然眼看着老天爷不乐意站在她这边,她就只好把自己弄得不可取一点,小小富家女其心不足妄想高攀高贵的皇室子弟,这一点应该是最最不可取的。

反正在她所认知里,在她所知道的那个圈子里,没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人。

“更重要的是,昨日花期会偶有失手,惹来盛先生误会却未曾说明白便是错。现下如初便向盛先生叩拜赔罪,望盛先生见谅,也莫再开此玩笑。”何如初说完就要拜倒,在夏朝行叩拜礼是极大的礼数,就是京都的皇帝陛下早朝,群臣都只需要揖首。

但是何如初没能拜下去,盛淮南扶住她的手腕,让她没办法拜下去。他静静地看着她,还是那么副古井无波的态度:“既已收下徽记,如何反悔得,如初。”

“诶哟,这可如何使得,盛公子虽是偏支,但盛氏素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初姑娘昨日接了徽记今日却来反悔,盛家体面何在,花期会定下的规矩何在。素闻建安何氏也是讲究体统的人家,如初姑娘可不敢这般轻便地拿着误会二字来作文章。”说话的应该是盛淮南那边请的媒婆,这说的话真是字字诛心,何如初当然不在乎体统、规矩之类的东西,可是定都盛氏很在乎。

其实何富仁也未必多在乎,可盛家家大势大,就凭着何家绝对无法抗衡,而且何富仁也不必要为着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女儿去和定都皇商盛氏抗衡。综上,何富仁很爽快地就把何如初给卖了,不带半点儿迟疑地卖个干净。

见这事似乎快要成定局,何如初原本还端得好好的仪态不待眨眼就不见了,她颤着嘴唇气愤以及地看着盛淮南,伸手食指对着他鼻尖儿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盛淮南看着何如初忽然露出笑容,接着便连眼底都有了笑意,他很少有像现在这么愉悦的时候,看来他的眼光总是不会差的,老天爷作安排的时候待他也是不错的,他的运气更是大大的好。

不论如何,至少是个有些生趣的丫头片子。

站起身来,盛淮南看着只及他肩高的何如初颇有些愉悦之意地说:“为什么不可以这样。”

泪流满面,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耻!

“姑娘投花便是许意,我接下便是受意,再赠以徽记便是定盟约,姑娘收下便是应约,可有不妥?”盛淮南这话不是问何如初,而是问向厅中的三个媒人以及旁边同样已经站起来的何富仁。

花期会虽然是民间活动,但存世已经有七百余年,有很多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且是一些很古老的规矩,有时候听起来既浪漫又足够美好,但是在何如初眼里一条条全是霸王条款,这直接导致何如初此后一直非常执着地致力于修改这些霸王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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