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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裙下(367)

小步被他七哥拽走了,

走时,看章程礼的眼神可恨,但一垂眼,又见到冬灰的大衣,又那么悲切下来……

把小步送回家。

路上还得安慰弟弟,“冬灰醒了后,会给你打电话的,别太着急,她的伤口不深。晕沉估计也是小孩子受不住疼……”

小步看着车窗外,眼神悲沉,“她太可怜了,七哥,你不觉得冬灰该是个捧在手心里疼的那种……多灵慧。冬灰做什么都认认真真,而且,能做的那么好……”

直到安顿好弟弟,

关漫回到自己的车里,已经近转钟。

他将车开到了金光门附近,

这里离太极宫北门承乾门最近……

关漫熄了火,

熄了灯,

黑黢黢里,还是和刚才一样合眼靠在椅背上歇会儿,

也许眉心那里跳着疼。他也没抬手揉一下,

手里,紧紧握着一只手机。

不是他的,

是的,是冬灰的。

他知道。冬灰醒来,第一件会想看手机的,

冬灰手机锁着,需要密码打开,

可就算没锁。关漫也不会想去看……

眉心胀着很疼,

今儿应对太多,想太多了……

“嘭嘭嘭,”冬灰的来电显示是那种泡泡破灭的声音,

是的。冬灰爱捏塑料泡泡纸,关漫也发现了……

关漫甚至没多看来电号码,

将手机放到耳边,

“关漫。”

是元首的声音。

“是,父亲。”关漫沉稳应声。

“把手机送来吧,她醒来就要。”

“好。”

关漫放下手机时,终于是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总算醒来了。

而那头的元首,……放下电话,如何不是叹了口气。

九子里,属关漫最灵慧,

他心细,心也深,

而他的心深。跟声咽又不同,

声咽是心上背着太多东西了,

关漫则是天生的通透,

小七要能把这些天分用心正意在国业上,倒也真是难能的可造之材。

可惜,

他心全不在此……

关漫的车平稳从承乾门驶入内宫,

阶上,

章程礼等着呢,

关漫心一紧,心想,他要让我在这儿就交出手机,我冲也要冲进去!……

却,

章程礼只是稍一点头,

微笑着,手里一比,似要带路的样子,边说,“总算醒了,CT也正常,她就是嚷着疼……”

关漫的心还是一紧一紧的,真不知是激动着章程礼竟是要带他进去,还是听了她没事,却又还在喊疼……

关漫面上还是稳着的,“别给她喝西药,她一直都是喝中药,”

章程礼点头,“早熬上了。”

越往里走越暖和,

越往里走关漫的心也越软和,

直到,

听到她的声音,

“这药味儿太重了……”

☆、4.103

进来看见她盘腿坐在明黄的软塌上,

穿着淡黄的细软绒裤,上头还穿着她的军装衬衣,袖子都卷着在,脚也赤着。里面实在太暖和了,堂子所有的地暖都打开了。

长发披着,头上的纱布显然已经重新包扎过。

她精神蛮好,才睡醒的样子。

塌子边,元首单手端着一碗药,另一手搅着碗里的勺儿,在说,“味儿重说明熬得好,喝了才叫见效。”

她仰着头眉心蹙着一脸不苟同,可还是听话地接过来,咕嘟咕嘟灌进去了,

关漫忙走来,边竟然赶紧从荷包里掏出烟,含嘴边点燃。冬灰药一灌完,“哎呀!”眼睛鼻子嘴巴皱一坨还没顾上喊苦,关漫捏着烟管就已经递到她唇边,冬灰看都不看他,重重吸了一口,

“哎。这是搞什么,”元首刚要开嚼,

关漫笑着看向父亲,“这一口对她来说比蜜糖还扎实,可以立即缓解过来,”

元首肯定大不赞同,“好了,”沉着脸夺过了她嘴巴上衔着的烟。你看个小姑娘喏,这表情真是又可爱又说不出的靡魅,她熏熏地眯着眼,烟从嘴巴上一离开,人还轻轻一晃荡,无限销魂的样子。接着,开口,“关漫说的对,这比啥都压药好。”

“鬼搞。”元首把烟还是交给了关漫,关漫笑着走到一边按灭了。

看见冬灰朝他抬起了手,关漫走过来把手机递给了她,

这时候元首似乎也放松了下来,在榻子边坐了下来,手里还捏着碗,

微侧头,眼垂着,似乎真是挺无奈地瞧着她一拿到手机就熟练解锁,哗啦这哗啦那,

“有个什么玩的,睁眼就要这。”

冬灰头低着看都不看他,却自然而然往他身上靠过去,手机一抬,“喏,这是我养的战马,今天好些人来配种呢,赚饱了。”指她这几天玩的那游戏,中午在车里她和关漫就捣鼓半天了的。

元首不做声,肯定嫌弃也感慨,如今的孩子啊,好玩的东西太多,好时光全消磨在这些里头去了……

关漫却望着榻上二人,无论如何,心中还是起了些涟漪波痕……原来,冬灰并不厌烦元首,甚至,不自觉有些依赖……也是,母舅遭难,她早已没了长者在身侧扶持,不过,以冬灰对元首的情态,起码说明一点。她并不认为元首是在害她虐待她……关漫忽然间似乎又领悟到一点,或许,父亲是故着意这么“放养”冬灰,不想拘着她的个性,无论磨难也好,艰苦也好。总比真把她箍在“金色的牢笼”里好。看父亲的情态,他绝对也是照顾冬灰的,照顾方式不同罢了……

不过,看来元首这次也受了些小惊,立即要“收紧”些“放养方式”了,

他抬起手把碗交给了阿姨,

两手交叉搁膝盖上,微倾身,看了眼关漫,又看了看还在哗啦手机的小姑娘,

话是对冬灰说的,

“以后。你不能这么乱跑了,学校也放假了,你搬园子里来住吧。”

园子指的自是颐荔园。

此时,听到这句话,关漫的感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因为他终于清楚。元首绝不是“不管不顾”冬灰,他有安排。而且,其实对冬灰而言,反倒是他“不安排”,任她这么“凄苦地住在学校”里才是最好!

果然,

本还在玩手机的孟冬灰一下抬起了头,反应才大!

“不!我在学校住得好好的,住园子里我生活节奏全打乱了!”

看来,她是住过园子里的……关漫回想,是“订婚礼彩排”放纵后被章程礼接走的那次么……

元首扭头看着她,眉心微蹙,声音也不大,

“生活节奏自己把握,跟环境有那么大关系么,”

“有!”小姑娘据理力争呀,“我每天六点起床,绕学校操场跑十五圈,那都是有生物钟的!你那个园子障碍物多,我跑的速度全打乱了。”

元首这时候笑起来,“好,那就住宫里来,围着茉湖跑。”

一听这,冬灰都站起来了,弯着腰,一手掌心向下一压,食指还微翘起来,像摆道理的干部,“你觉得这种地方是一个军人住得惯的?金碧辉煌,锦衣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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