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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定神闲(195)

顾重楼满心的黯淡在接触到叶惊玄灿烂的笑容时,竟然如同冰雪遇到了阳光一般,融融暖暖的成了一池春波,在潋滟的光影里,他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顾重楼于是开始高兴起来,为了叶惊玄,他宁愿背负一些东西,只要她开心快乐:“好,就叫金玉满堂。”

叶惊玄在顾重楼面前很平静,可心底里却一点儿也不安稳,只觉得自己生生夺去了两个女人的指望,她虽然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什么善人,可这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

“唉……”叶惊玄拿着本传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霜叶这时闲了下来,就来侍候叶惊玄,见她叹息了大半天了,忍不住问了几句。叶惊玄就杂乱地跟霜叶说她心里的感受,也是奇怪,跟顾重楼她觉得不好说,跟霜叶却说着说着就全抖了出来。

霜叶听完后微微思索了一会儿,手上给叶惊玄添了茶水,这才说道:“娘娘,你心善,这原本是好的,可得看对什么人。娘娘可知道,她二人至今没有牌子,其实说到底了身分连丫头都不如,她二人在府里过得安平,却xian了风浪,这便是打杀了也理直气壮。但王爷心软,娘娘也是,她二人能有如今的境遇,已经算得上是福分了。”

“妾不如婢么……霜叶,我如果不是生在叶家,如果不姚家的外孙女,我是不是也得像她们一样,如同浮萍四处飘荡,一辈子都没有个依kao。”叶惊玄不由得感慨,士农工商,朝中如果没有姚家,以叶家的行商身分,别说王妃,或许连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霜叶一阵语噎,她没往深处想,脑子里的身份地位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现在听叶惊玄这么一说,心中微微一愣,觉得叶惊玄说得在理,可看着叶惊玄黯然的神色,又想说些话来安抚:“娘娘,宁为贫妻,莫为富妾,她们能遇上王爷和娘娘,已经是大幸了,已经够好了。别家的妾如果被放出府去,那才真叫凄惨呢,至少王爷和您还管着她们的生计,还替她们着想着以后的事。”

“霜叶,你以后会嫁什么样的人呢,你会幸福吗?”叶惊玄有些迷惘地问道。

霜叶一惊,看着叶惊玄的神色,微微摇头道:“娘娘,奴婢是您的人,您让奴婢嫁什么样的人,奴婢便嫁什么样的人。”

叶惊玄看着天空忽然飘下来的雪花,伸出手去接了一片,忽然回过头看着霜叶道:“霜叶,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做当家夫人。”

霜叶脸皮儿一红,娇嗔地道:“娘娘,奴婢这身分,做什么当家夫人,可快别寒碜人了。”

“我说你做得,自然就做得,王府里的大丫头,可和寻常富户人家的姑娘相比了。我希望你们都幸福,从今以后,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再不要这样了……”叶惊玄打起精神绽开笑颜,虽然心里有些歉疚,但顾重楼这样待她,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幸福。

顾重楼忽然往出现在碧园门口,脸上带着些慌乱的神色,叶惊玄连忙抛下那些有的没有的心思,赶紧迎了上去:“重楼,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重楼忽然不顾丫头、婆子们正在周围请着安,一把抱住叶惊玄,声音闷闷地从叶惊玄头顶上传来:“惊玄……惊玄……”

顾重楼只是一声声的叫着她,丫头、婆子们赶紧散开了,怕是顾重楼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园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人,顾重楼却依旧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一声一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叶惊玄在顾重楼一声一声的叫唤中,胸口涌上一些浓稠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她的心:“重楼,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你有话就跟我说,我在这里,我帮你……”

“惊玄……为什么总有人要被牺牲掉,就因为姓顾吗?”顾重楼的声音里,除了慌乱,还有的就是深深的痛楚。

叶惊玄见顾重楼满脸的痛楚神色,心也跟着抽痛,原来喜欢一个人,也会跟着他一起疼:“重楼,你不要难过,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哥……在京城里被射杀了……”顾重楼说完这句话时,已经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来了,只是kao在叶惊玄小小的身上,此刻,她就是他所有的依kao……

大哥……叶惊玄想了想,才把大哥和太子联系起来,射杀?那又是为什么呢,怎么说也是当朝太子,难道……叶惊玄忽然不敢再想下去:“重楼,我知道你最看重这些兄弟,可是你现在要打起精神来,只怕还会有更多的事在等着你呢!”

叶惊玄忽然开始同情太子,注定是一个牺牲者,却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没有回头的路,只因为比他的弟弟们早生几年,就成了牺牲品。

这就是天家,这就是皇权……叶惊玄叹息一声,更加厌恶那座天底下最繁华的城池,只是她们能逃开吗……

正文 第一五零章 去京城掺和大戏喽

是夜,顾重楼独自站在庭院中,这个重情重诺的男人,此时心里翻腾着无法平静下来。他在回忆着幼年的时光,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只是凭着最直接的好恶相处着。

那个总是笑着的大哥,总是对每一个弟弟的爱好了如指掌的大哥,每一个弟弟的生辰都记得的大哥,细想起来,顾济民在他的印象里,总是在大哥的身份出现,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顾济民今年二十九岁,当了二十年太子,从来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过他们,也许是人已经去了,顾重楼能想起来的,只有顾济民的好。又不由得想起了今年才十岁的顾紫珠,现在只怕正难受着呢,他们就这么一个***还没嫁了……想着便心生怜惜。

叶惊玄披着外衣站在廊上看着顾重楼,在清冷的雪天里站着,整个身上散发出从来没有过的悲伤,衬着这样的天气,叶惊玄分外心疼起来:“霜叶,去备些热酒来,把炉子也烧起来,桐月你去定园,把王爷的九曲流水琴取来,对了再替王爷取把剑来。”

霜叶和桐月不明白叶惊玄要做什么,却麻利地去做事,顾重楼那清绝的背影,她们看了心里也是难受。

琴取来了,酒也温好了,叶惊.玄坐在九曲流水琴前面,霜叶给点起了一炉淡淡的薰香,散发着温暖的气息。叶惊玄看着琴叹息,她弹琴的功力,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但为了顾重楼她只好献丑了。

调子起手如风雨交织,净场音没.有响,直接就入了正调,风雨之中却不显得飘摇萧索,透着豪气与宽广。叶惊玄拂着琴,开始背词……她不知道什么词合适,于是找了首合情合境的,自己又记得的开始吟诵:“百年浮世几人闲……白璧明珠天地里,人不识、暗中看……何日举杯凌浩荡,同一醉,尽清欢。”(江城子.马需庵)

顾重楼在叶惊玄开始拂琴时.就竖起耳朵来听着了,九曲流水琴已经他的另一个灵魂,如今灵魂被拂出来生涩却依旧动人的声音,他的心也就连同琴弦一起被拂动了。再听叶惊玄吟诵的词句,大气而豪迈,配着音律,在夜半的天空里飞舞,顾重楼胸中属于男人的情怀开始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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