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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良辰(54)

班主任的话让叶峋吃惊不已经,叶添意一直是个特别省心的孩子,哪怕只有两岁,吃饭刷牙睡觉洗澡,都已经不需要别人动手,只需要从旁看护即可。所以叶峋很难相信,叶添意会和其他小孩打架,因为琴园只有几个雇佣的工人和老爷子他们几个,叶添意难得看到同龄的小孩子,每每看到都会跟人家很要好。

不管怎么样,电话打了过来,叶峋还是决定过去,而不是让助理或芳姑替代:“好,请代为安抚,不管多大的事,但凡是我们的责任,绝无推辞的道理。”

班主任大概很难听到这样通情达理的话,再加上有对比在先,所以没怎么听懂叶峋话外的意思。

等叶峋开半小时车赶到幼儿园时,叶添意被老师安排音乐教室,由教钢琴的老师着,并没有因此受到对方家长的指责与训骂。这让叶峋对幼儿园很满意,叶峋走进音乐教室,把叶添意抱到外边水泥台子上站好,并与叶添意对视:“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吗?”

向来省心的叶添意却让叶峋不省心起来,只静静看着,既不哭诉委屈,也不撒娇卖乖。一时间叶峋真拿不准是不是叶添意的错,到底只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叶峋也没多想要把叶添意逼太紧,又问道:“那么,你觉得自己需要道歉吗?”

叶添意摇头:“流血,不是故意的。”

“好,既然觉得不用道歉,那就没有错。不让人欺负你,不让人让你受委屈是对的,但以后还是要注意,打闹是最不好的方法,记得曾祖父说过的话吗?我们要学会用智慧让敌人倒地不起,而不是动手,因为伤着别人的同时,也可能让自己受伤。”叶峋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的方式来说,虽然他还是不认为叶添意能完全听明白,但就算不能听明白,道理还是要说给她听。

“嗯。”叶添意这时才露出软软的笑来,她感觉到爸爸是站在她这边的。

“那你继续在音乐教室坐一会,小孩子之间的事情解决了,大人之间的事还没有呢,你可以等我吗?”叶峋很有耐心地问道。

“可以。”叶添意用力点头,又递上一个柔嫩无比的笑。

揉一下叶添意的头发,叶峋向办公室走去。

叶峋到现在都还记得,宋良辰当年在幼儿园,也曾经把同班的小孩子弄伤过,不过宋良辰属无心,而叶添意今天看来绝对是有意。当年,是十二岁的叶峋去办公室领的人,赔的礼,道的歉,现在是“他们”的“女儿”,这真是诡异而又微妙的轮回。

对方的家长确实很难缠,不过是流了鼻血,额头上擦伤一点,非要大动干戈。叶峋虽然爱屋及乌,却也没到听人叫骂唾面自干的程度,遂把公司的常务律师喊来,只叫该怎么赔怎么赔。

律师到底不是吃白饭的,最后三千块医药费加营养费就解决了问题。出了这样的事,不管对错,叶峋也不想让叶添意再和对方的小孩同一个幼儿园,他当然不会让自家的孩子转学,要转学也得是对方转。

没想到的是,叶峋还没干什么,对方自己转学了,这让准备干点什么的叶峋有点意外。对方骂了叶添意没教养,叶峋本来打算让对方好好见识一下叶家的家教,哪想对方自己主动认了怂。

☆、第四十四章 呵护你,尊重你

(撒花,又重新定上时了~)

叶添意的幼儿园生涯从第一天的不平静开端过后,一直都十分顺利,又懂事又聪明的小姑娘,总是很招人喜欢的。就算第一天就留下这孩子特别会闹事的印象,叶添意也洗白得非常快。

不过,很快幼儿园上了这样一节课——《我的家》,让每个小朋友带家里所有人的照片去学校,在课本上张贴自己家的家庭树。自然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芳姑听完,找了一圈照片,最后悄悄从以前的相册里剪了一张宋良辰的照片给叶添意放进书包里。

对于宋良辰,叶添意还有一点点印象,她记得自己叫过宋良辰妈妈,但她却从来没问妈妈为什么不像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那样,每天都会在家里出现。芳婆婆总是告诉叶添意,她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所以才没有回来,至于太爷爷,太爷爷则会单向叶添意骂叶峋,说是叶峋把她的妈妈吓跑了,不过没关系,她的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

所以叶添意对妈妈的回来一直抱有很高的期望,每一天都会想,太爷爷说的有一天会不会就是今天。小孩子的世界里,不会存在善意的谎言,与永远有多远,总有一天是哪一天这样的概念。

当叶添意抱着那本画册一样可爱的课本默默在自己房间里“看妈妈”的时候,叶峋忽然走进房间,他本是想看看叶添意有没有盖好被子,没想到一眼就看到摊开在蓝色小鹿被子上的家庭树。那张照片是宋良辰大学毕业那年,在琴山雪地里腊梅树下拍的,捧着腊梅花,穿着红色羊绒大衣,笑得叫人移不开视线:“添意还记得妈妈?”

“一点点,妈妈爱笑,甜甜的。”叶老爷子最爱形容叶添意的笑,什么甜甜的,软软的,嫩嫩的,像小苹果一样的,像大太阳一样的,像闪闪的星星一样的。叶添意有样学样,把各种赞美学了个遍。

“这样啊,我还以为……”以为她不会期待你来到这世上,原来她对着你的时候,是笑的吗?知道这个,叶峋忽然安心了很多,对宋良辰的想念却忽然又增多。

“爸爸,太爷爷说妈妈有一天会回来,有一天,是哪天?”叶添意终于把这个想问很久的话问出来,在她小小的心眼里,她觉得她的爸爸是不想谈起妈妈的,所以她很贴心的放在心里不问出来。但现在,是她爸爸先提的,所以她就问了。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更既不是明天,也不是后天,而是要等很久以后的某一天。”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一个古老的难题,我爱她,但她不爱我,而且想逃离:“因为她有不回来的理由。”

叶添意被叶峋这个回答给弄糊涂了,好半天才“哦”一声,乖乖地想:我还是睡觉吧。

看着叶添意闭上眼坠入熟睡之中,叶峋给叶添意拉了拉被子,然后走出去轻轻带上门。回到自己房间里,叶峋又是久久无法入睡,最后不得不起来坐到窗前,这时夜已深,四野合暮,静悄无声。

“大概我也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才没疯,才没满世界把你逮回来。就是因为还满含着这样的期待,所以才宽慰自己,给你一次机会。其实,何尝不是在给我一次机会,一次看到你真心的机会。”叶峋如今深夜总爱自我剖析,一个人,向空气自言自语。

有时候,他会以为宋良辰就在旁边静静陪同着,不说话,听着,看着,坐着。但更多的时候,叶峋是一个人,孤独的自语,寂寞地剖析。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你是不回来好,还是回来好?你不回来,我的期待落空,大概还是要满世界去抓你回来。你回来,我的期待成现实,但你既然敢逃就要承担结果,我还是不能保证那会是美味的果实。”叶峋说完,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从手腕到指尖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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