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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良辰(37)

宋良辰则是已经没脾气了,她都不指望自己的判断力这时候还能活过来,叶峋现在心里想些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混乱,宋良辰决定把这事交给专业权威人士——何叙。

再说第二天下午何叙过来,一看这情形,也很费思量。倒不像是治好了,而像是陷入了偏执型人格障碍的自我和谐期:“先前就跟你说过,偏执型人格遇上什么样的矛盾或难以决断的事,都不会求助于外力,而倾向于从内里自我消化。当然,你也可以认为他的态度是‘老子这么聪明都解决不了,你们这群凡人怎么可能解决,全天下谁能比老子更靠谱’。”

“换句话说,他现在是调整期,调整期之后向左向右都有可能,但不会停在原地,所以不管是向左向右都会十分极端。这么说吧,他放手你大概也不会太好受,他不放手,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总之,表妹啊,遇上这样的人,我们如果不沾亲带故,我会劝从了他。但谁让我们是亲戚,当然以你的意愿为主,不管怎么样,我会帮你的,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有我稳着,会好上很多。”

“还有就是,他想跟你就让他跟吧,他们这种人,就算完全彻底绝望,杀人藏尸的可能性也不大。像他们这类型人格,更倾向于那种‘这个我得不到她的世界真讨厌,所以,毁了吧’的无情型人格障碍。你别瞪圆眼珠子看我,叶峋不同,他有固守有严格遵循的道德观和价值观,而且这几乎已经成为他的本性,所以他不会那样。”

听半天,宋良辰只听出一个结果来,那就是不论怎么发展,她都别想有好:“说重点行吗?”

“行啊,重点就是,哪怕他放手,你也千万别去找你那位前男友,如果你还想他继续生活在这世上的话。毁灭世界与他的价值观道德观相背离,伤你与他的心意相背离,但你那前男友可没有免死金牌。所以,你去找前男友续前缘的想法,短时间里是不可能的,你先作个五个计划吧,长远的话,十年八年都很有可能。”

“太长了。”十年后她都三十好几了,真正是黄花菜都凉透。

“不可能再短,知道什么叫执念吗,一念轻起,也能地久天长,何况他还偏执。”何叙深表同情,他这表妹确实运气不怎么好,心有所属吧,偏叫个偏执狂给惦记上,啧,这就是人生呐。

送走何叙,宋良辰默默叹气,独坐窗前到深夜时,翻出手机,将和郑景云有关的照片调出来,一一点选,然后删除。明明是良人,明明是所爱,却无法相伴,更无法相守。此时此刻,才明白为什么诗词里有那么多缠绵而不得的相思入骨,古往今来,大概有很多爱情都这样,如同春日百花般盛开,却最终为雨打风消去。

从今后,与君别。

————————

小剧场:

郑景云打开手机收取短信:从今后,与君别。

想想,郑景云回:这是要分手?

半小时后,没收到回复,一小时后,没收到回复,三小时后,还是没回复,于是再发一短信:别这样

发出去后,一看……

只有一个字:别

妈呀,手忙脚乱的拨号打电话,却只听到电话里传来温柔清亮字正腔圆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播。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

第二天再打,还是关机,第三天,关机,第四天,关机,第五天……

一个月后:“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sorry!r.”

#号码竟然注销了#

#让你手快#

#发短信手快的最终都会成折翼天使#

☆、第二十九章 如你愿,放你走

前一场雪还没消融,又一场雪盖上,圣诞节在飞雪纷纷中渐行渐近。

叶峋早已经安排好了行程去看极光,宋良辰还估算着,叶峋现在这状态,估计会把行程给推掉。没想叶峋不但没推掉,还重又露出笑脸来,领着她坐上飞机,不远万里去看北地极光。

宋良辰是个特别扛冻的,但叶峋不扛冻,遂宋良辰也只能在屋里看看。不过,极光景象,宋良辰已看过几次,并不至于太稀罕,而且她是真的觉得眼中所见的极光,还不如她屋里那幅画。上天的雄伟奇丽令人心存敬畏,满怀感叹,而人类在看同类的作品时,往往看的是其中饱含的情感。

极光仍不知疲倦地在天际绽放异彩时,宋良辰裹着毯子昏昏睡去,半明半暗中,叶峋轻轻贴近宋良辰,呼吸轻浅而匀称,缓慢而悠长。一呼一吸间,有淡淡香气弥漫,宋良辰偏爱基调为木香的香水,冬天时,她多半爱用琥珀,带点暖意,温和却有距离。

“古往今来,人类都热衷于向种种奇异的天象许愿,一直以来,我对此嗤之以鼻。但是良辰,我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向天象许的愿都能实现。”叶峋说着,低低轻笑一声,满室空寂与窗外绚烂色彩成强烈对比:“小时候,我也许过愿,对着流星雨,只要能让我妈好起来,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但既使那是一场流星雨,而不是一颗流星,我的心愿仍然没有实现过。”

“或许,是我的心不够赤诚,所以当年留不下她,现在留不住你。”

“良辰,告诉我,要付出什么才能留下你?”

暖香依然飘散,呼吸还是那么平缓,裹在毯子里的宋良辰安静得像是不存在。叶峋轻挑起她的一缕发丝,过好一会儿才似叹似笑地低哼一声,说:“你会说,只要是我,付出什么也留不下你,是吧,良辰。你们都一样,或决绝地用阴阳相隔来永别,或用决裂的姿态头也不回的作别。良辰,爱你,是我唯一犯下的错,如果这样你还是不肯留下……”

这句未完的话后是长久的沉默无言,或许是十几分钟,或许是几十分钟,又或许更长。

然后,叶峋开口:“如你所愿,我放手,你走。”

宋良辰本来就在睡和不睡的边缘,如果叶峋不开口,再过一会儿她就会彻底睡死过去,但叶峋一开口,出于警觉,宋良辰顿时就清醒了两分。越听越清醒,叶峋说“是我的心不够赤诚,所以当年留不下她,现在留不住你”时,宋良辰的心不免抽了一下。

早些年的记忆如同被岁月尘封的酒,这时拆开来,入口柔软,却又意外的辛辣。他们曾一起渡过失去父亲与母亲的阴暗岁月,那时,纵使他们并不如何相亲,却比任何人都更信赖彼此,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时,仿佛这世上都只有他们俩一样,他们彼此排遣心中的悲痛,彼此用有限的稚嫩的言语和行为抚慰对方的心灵,冷时互相取暖,失眠时只要对方不言不语地陪伴着,便有寄托,便不孤独不害怕。

他说“或决绝地用阴阳相隔来永别,或用决裂的姿态头也不回的作别。良辰,爱你,是我唯一犯下的错”时,前一句,她有所不忍,后一句,她不同意,完全彻底地不同意。以爱为名的侵犯岂止是错,那分明是罪恶是罪孽,是把道德观放到一边不谈,也有法律认定有罪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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