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独占良辰(29)

沈方行、陈昭阳是叶峋最铁的几个朋友之一,他们一起玩的原本还有一个王颖州,不过王颖州在上海开律师楼,跟他们凑一块的时间比从前少。沈方行就是叶峋那个家里开医院的朋友,不过沈方行自己却是学古生物学出身的,这位从小就对各类化石有着深沉难解的爱。

九点半才过不久,就听到芳姑在门口喊:“方行来了,这么大冷天的,快进来快进来,阿峋在楼上呢。外套给我,得晾晾才好穿,去楼上坐,我给你煮紫苏姜茶去去寒。”

“芳姑,阿峋怎么忽然叫我喊心理医生来,他最近状态不好吗?我听着又有点不像,还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有出了什么问题?”这些话问叶峋,叶峋对再好的朋友,也未必能全倒出来的,他就不是个喜欢袒露心声的。据心理医生讲,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越是不自卑,越是十分强大坚韧,这种自我保护就更缜密周全——因为他不认为有人能帮到他。

强大到死的人,其实也挺可悲的,沈方行向来这么认为。

“哎呀,不是阿峋,是良辰。磕着头了,医生讲的什么我也不懂,只知道情绪不好,今天早上还想起妈妈来。”那些专门的词芳姑怎么都闹不明白,照芳姑说,现在的小孩子就是太娇养,搁他们那个年代,谁家小孩管得这么精细的。

沈方行看向身边同来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思索片刻说:“磕着头有可能引起很多问题,可大可小,有可能应激障碍,经过心理干预最多半就能痊愈。如果不是应激障碍那就可能有点麻烦,不知道进行诊断的是哪家医院的医生,我需要看一下病历。”

这个芳姑倒是清楚:“宴山医院的医生,听说那里的院长是良辰的表哥,就是他接诊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格外找我过来?”心理医生自己想想,又说道:“噢,我忘了何院长现在专攻脑外手术。”

两个人上楼后进书房,叶峋正在等着他们,心理医生问了几个问题后有些莫明其妙,直到心理医生要去见宋良辰时,叶峋才说:“良辰最近在闹脾气,请你来的主要原因是为了看她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

沈方行:“你们真是吃饱了撑得慌。”

心理医生:“我尽量,不过这和藏东西差不多,一个人要藏的东西,一千个人也未必能找得到。”

“那我希望你是那一千零一个。”

心理医生顿觉得压力巨大,芳姑这时推门进来,把煮好的紫苏姜茶端给沈方行和医生,医生接过灌了大半杯下去后说:“我现在过去。”

芳姑把医生带到宋良辰房间,琴山这边不论主人房还是客人房都带有会客室和小书房,医生选择在小书房展开谈话。宋良辰跟着芳姑跟游魂似地走过来,饶是医生带着疑问来的,也不免愣一下,这哪里还用怀疑真假,根本就真得不能再真了好吧。要是不真,这得多好的演技啊!

“你好,我是周贺,是沈方行的朋友,你知道方行吧。”周贺一边说话一边观察宋良辰的表情和眼神。

宋良辰从坐下来后,就一直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看着周贺,却不带任何诸如好奇疑惑之类的情绪。听到周贺问她,好半天也不答,等周贺都打算开始说其他的时候,宋良辰才“嗯”了一声:“知道。”

周贺接下来一边轻言软语地说沈方行、叶峋,说宋良辰自己,周贺越和宋良辰谈得多,就越发在心里肯定。看宋良辰的表现,怎么也不能是演技好,要命的是也不像是应激障碍,这比应激障碍严重得多啊!

谈了大概四十分钟,周贺才退出房间,转身就敲开书房的门,冲着两个问他“怎么样”的人说:“我没有拿到病历和ct,所以无法最终确诊,但我可以肯定,是真的。而且,似乎不是应激障碍,更像是因为头部撞击诱发其他心理问题。”

“那你的建议是?”

“就国内来说,宴山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好,谢谢。”

沈方行:“你们家是和精神科拧上了是吧,真不知道好好的哪来那么多心理问题,你说你们缺什么呀。”

周贺:“我所见过的很多患者,都是因为家庭环境、生活环境、生存环境的改变引起的。综合宋小姐的情况,童年和少年期失去父母的打击十分巨大,但经过心理干预有所好转。要说既然已经好转,那么就算是头撞击,也不会那么轻易复发。况且,根据你们的描述,宋小姐生活态度积极乐观,有追求,有爱好,生活很充实,不应该再复发才对。”

“但现在已经复发了,到底为什么?”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家庭环境、生活环境、生存环境的改变,这些改变叶先生作为兄长,应该十分清楚。这种改变通常是不可逆转的,而且较明显,影响也不会太小,那么叶先生,据你观察是什么样的改变?”

叶峋眉头紧得怎么揉都揉不开,不管是家庭还是生活环境,宋良辰的人生里唯一的改变只有他……

————————————ps割——————————————

不是死遁,是病遁,遁到国外远走高飞,再不被大暴龙找到。老爷子那里,托个在国外疗养的理由,良辰连咒自己真病都舍不得,何况咒自己死。当然,忍耐总是有限度的,到某种程度时,她也很有可能会舍得。

☆、第二十三章 不治疗,不放手

周贺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柄锋利至极的薄刃,飞快地将叶峋的冷静理智以及情感片得如同纸薄,却使他依然保持原样,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甚至,来不及感受到疼痛与愧疚,强烈涌上心头的是“就算这样,也无法放手”的念头。

当一个人深深地牵动另一个人的心时,其他被牵动的人怎么处理叶峋找不到参照,抑或是有可以参照的,却并不认同。当他清楚地辩明自己内心时,他再三思索,最后宁可丢弃固守的原则与道德观也要将宋良辰强留在身边,不择手段,甚至有些不计后果。

既然已经丢掉那么多,那么这个非等价交换来的宋良辰,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失去,那样的结果绝对不能容忍它出现。若为宋良辰,叶峋扪心自问,他也许愿意丢失更多来保持这份拥有,哪怕不是真正拥有。

午饭后,安排司机送走周贺,叶峋与沈方行在楼顶暖房里喝茶聊天。当沈方行惬意舒适地抱着偌大一杯红豆奶茶喝时,叶峋忽然向他袒露对宋良辰的心思,沈方行冲着朵朵花开压枝低的蝴蝶兰“噗”就是一口喷出,几乎雾化。

震惊不已经的沈方行完全顾不上擦往下滴的奶茶,也没关注他那件雪白的“亲妈牌”羊绒衫,原本就大的眼睛圆睁得几乎快脱出眼眶:“你……你,你说真的?我的苍天呐,那可是你妹妹……噢,这么多年我们都快忘了她不是你亲妹,可继妹难道就不是妹妹。等等,先别说话,你得让我缓缓,我怎么都没法想象。”

上一篇:斗狠 下一篇: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