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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鸟事(135)+番外

她浅浅笑着,眼神深处——你心神一颤,仿佛能看到神性与凡俗的交汇的光芒——

一大桌子菜,点了些什么她无所谓,她就坚持要了一瓶二锅头,

庄虫抓住她的手腕,“草草!”瞪她!

她刚才那小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说怀上了,这些男人肯定是不知道,可,她庄虫清清楚楚撒,怀上了还能喝酒?!!

草草却安抚般浅笑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我不喝,就是有些话——要伴着酒说,”

庄虫还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突然觉得,其实——草草很清醒!她一直都很明白——

庄虫慢慢松了手,望见草草坦荡的给她自己的杯子斟上满满一杯酒,然后,站了起来,

“郑显,小翡,苏漾,锦意,爱兵,中铭,”

很认真的喊了他们每一个的名字——男人们心一紧!草草这是——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那样惊心动魄!

“这杯酒,是我敬你们的,应该敬你们,我让你们——费心了,”草草把酒杯稍稍放下,“我来北京,你们也知道缘由,面上,确实是因为小翡和郑显,可是,”她停了下,“我有私心,”抬头看向他们,眼睛里,全是坦白,“我的母亲叫启明艳,我的父亲叫启小早,他们是亲生姐弟。启明艳十八岁,启小早十四岁时,他们有了我,同时,也被拆散。启小早被我外公打成了自闭,脑袋严重受创,却依然坚持送到了日本浅草寺出家,启明艳呢,开始了她浪荡无度的日子,——”

她这是在活生生剖自己的心呐!

男人们已经震惊的不知作何反应!庄虫更是站了起来,“草草!”

谁人有勇气说出自己是乱lun下的产物?!!

草草,她在坦白!对关心她的人坦白!

草草摆摆手,微笑,“没事,庄虫,让我说完,应该的,”

看向郑显和郑翡,“我为什么认识郑叔叔——那张照片,是启明艳,”

可想,两个男人该多——

又看向苏漾,“启明艳和苏微寒是旧识,我一度还以为他们——”她自己无奈的笑起来,轻摇摇头,

放下酒杯,双手撑在桌沿,低下头,像在自言自语,“我不值得你们——说实话,这是真跟你们说实话,我是个乱lun下的杂zhong,对此,我真的并不介意——可是,你们应该介意,我差点就真毁了你们——”

庄虫觉得,嘎巴子坦白的真叫人心疼!

她说她不介意,也许,真不介意,那是源于她对亲情最真挚最真挚的企盼,怎么样都好,只要有爸爸,有妈妈——她说,你们应该介意,却又显得如此卑微,如此卑微,她又是介意的啊,如果自己真和郑显郑翡或者苏漾有血缘关系——草草,还是颗善良的草草啊,于己的一切,她都能接受;于他人,始终是愧——

这就是启草草至始至终的一个‘真’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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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仿佛看到彼岸花,猩红夺目,注目却步,如火如梦,如血如茶——

此时的草草,终有一种绚烂的归于圆满,红得纯正却也安宁,红得大气却也柔滟。

男人们看着她,神魂跌宕,眼前的草草,仿佛一场异常残美得朝圣之途,她红得越饱满,红得越犀利——抓不住,追不上,一瞬,她会在你的掌心里燃烧殆尽——

“生活上,太俭,我受不了。大昭寺的导游说,那个面目古怪的佛像生前是个苦行僧,十三年在一个山洞里修佛,喝水,不动,皮肤上长出绿毛来。颜回说,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不该其乐。我不想当绿毛圣人,也不想太早死。太奢,我不敢,畏天怒——”

“我不想住在北京,现在的北京是个伟大的混搭,东城像民国、西城像苏联,宣武像北朝鲜、崇文像新界、朝阳像火星暗面——呵呵,可我又想住在哪里呢——这么大,倒向没有一面能容下我了——”

“很多时候,我都能够想象自己是一只蟑螂,在诺大的北京城里探头探脑,日出而息、日没而坐,仰望着头上的星空的同时也仰望着这座城市,我只希望自己不要被一泡尿憋死,也不要被谁一指头给废了。这就是我的道路,也是我所希翼的平安。”

她在席间状似漫不经意的摸着酒杯说的话,她走后,男人们脑海里还在回旋。草草今天说了许多,她的声音也不大,眼神始终柔柔淡淡的,却仿佛,里面隐藏着极盛的热情,男人们想开口和她说话,说什么都好,却,谁也不知道说什么,该说什么,要说什么——爱兵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来,头伏在她交叠翘着的腿上,“草草,别离开我们——”

草草看着她杯里始终没喝一口二锅头,也没看爱兵,谁也没看,静静地浅笑——俨然水红流年,不合时宜的尤物,一场朦胧的惊梦——

庄虫感叹,猖獗的妖孽找着头,要上路了!

启草草家这几天上下翻腾的乱七八糟,陌生人出出进进,可仔细看,不难看出这些人身上典型的土范:潘家园仿佛从古坟堆子里爬出来的精妙双眼;闻一闻,一股子腐朽又精狡的铜臭味——没错,都是盘古董的行家,角角旮旮的,草草把自己跌宝贝悉数亮在他们跟前,卖一件是一件。

“草啊,都卖了不心疼?”

庄虫蹲在地上拎起一件画轴,撩开一看,手都发颤,齐大师的作品。庄虫不懂画,可是对白石老人心敬重,她还常大逆不道的想:这样的老画家,日本人来,他没有饿死。国民dang 来,他没有饿死,怎么——好日子来了,就能把他饿死了咧?

庄虫小心把画搁下,像放下一条重命,听见那边正捧着一尊小玉佛左右端详,怎么看怎么不够样的草草皱着眉头嘟囔,

“怎么不疼,这是在割老子心头一块肉,可是,心头肉割了,老子有功力再长,这人生理想不能实现了——咦,还真没沁,开多少呢——”自言自语了。搞半天,这妖孽在提前估价咧,

庄虫听见她这一说,嗤笑,站起身,拍了拍手,“你还有什么人生理想不能实现,爹找到了,孩子也住肚子里了,现在,又是要咋样折腾撒,”

草草像个老贵妇双手捧着小玉佛捂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着走过来,

“我在筹一笔钱,”又神秘兮兮的凑到庄虫耳朵更前,“我们家小早根本进不了祖国的大门,他是有案底的,我想找关系给他销案,起码,做和尚也要回家做!”

庄虫目瞪口呆的望着她!

启草草这——理想远大!孝心可鉴!可——她,她找什么关系?!

草草朝她摆摆手,“我自己想办法,不麻烦任何人,”

这更大条!她会想什么办法!

“草草,事隔这么久,也许,好弄,你去找找你郑叔叔或者——”

她摇头,怀里还捂着那尊小玉佛,蹲下来又捡起一个陶器仔细端縻,边说,“我自己搞的定,我准备把这些卖了后,钱一分,亲自送到他害过的那三个人家里给人赔罪去,当事人提出销案那才是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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