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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送我花(58)

这无人的角落恢复了宁静。林今桅未说完的话,彼此都知道是什么,然而又能怎么样?

半晌过后,莫卿重新开口:“要恨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过得比那个人好。林今桅,你赶紧过得比我好,然后来嘲笑我——”

她忽然被他一把扯住往员工休息间里拖进去,尾音拖在了空气里,似乎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嘭的一声,门被他粗鲁的关上了,她也被他推了一下,踉跄着往后柜角跌去。他目光一凛,上前一步。

她心里慌乱起来,忙伸手去开门打算离开,下一秒就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手腕往后拖。

“林今——”

未叫完的名字被堵回了嗓子里,莫卿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而他力气比她大,死死地抓住她。在做的事情,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是撕咬——她一点也不怀疑,他真的做得出这种事。

她索性放弃了挣扎。

感觉到她的放弃,他犹豫一下,略松了松手,离开她的嘴唇,低头望见她悲伤而沉默的双眼,澄澈地倒映出自己狼狈且不堪的样子。

他顿觉难堪得想要立刻消失在她眼前。

她说得对,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落魄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确实很丢脸。

彼此沉默了很久,小小的房间里,影子被拖得很长,纠纠缠缠,好像一个人。他的嘴唇再次亲吻到了她的脸颊,温柔的,轻轻的,仿佛害怕惊醒了一场梦。而她,没有拒绝他攀附到自己身体上面的手。

或许是少年时候太过放纵,后来也一直流离跌宕,他的手掌上有着一层茧,失去了衣料的阻隔,直接地抚摸在皮肤上,令她有酥麻的感觉。而他温热的气息又一直在她的脖颈间流离,这种感觉几乎能够令人发狂。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够令人为他失控。当年的莫卿如何自命清醒,最终都无可自拔的沉醉了进去。

她闭上了眼睛,沉默地接受着将来的一切。

可是他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回到我身边,莫卿。”

林今桅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极致的诱惑,以及隐忍的沙哑。但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在这里,不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他心中的神,心里告诉自己必须痛恨,但却又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所以,不可以伤害,不能够亵渎。

他这样的爱护,她如何会不明白。正因为明白,才越发痛苦。

因为她无法回报其万分之一。她宁愿他痛恨自己,宁愿他不顾一切的放纵和破坏以及伤害,这是她欠他的,她日日夜夜揣着这笔债想还,可是终于见面了,债主却就是不愿意收下。

他想让她欠他一辈子,这样就会一辈子都牢牢记住这笔债,永生永世,都逃脱不了。

她强自令自己颤抖的手抬起来,将衣扣重新扣上,整理好衣服,推开他,站起来。

“莫卿!”他侧过身,伸手拉她。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回过头去,朝他露出了讽刺的笑意:“林今桅,你还是和当年一样,给个钩子就立刻咬住。你怎么永远都这么蠢?”

林今桅的手一僵,望着面前的墙壁发呆。雪白的墙壁上,不知被谁甩了一行漆黑的墨水印,滴滴溅溅。

“夏续说得没错,看你这副随便骗一下,就立刻死心塌地的鬼样子,真的挺好玩。”她轻轻挣脱开他的手,“别再这样了,看久了,我觉得你挺可怜的。”

什么时候,轮得到她来同情他了?

林今桅的脸上有轻微的抽搐,他紧握的拳头死死抵在地上:“我要怎么做……”

“你做什么,在我看来都是个笑话而已。”她极快地打断他的话,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因为她知道……如果再停留下去,自己就会舍不得离开了。

所以他什么都不必再做……不,要做的事情可以有一样,那就是彻底忘掉莫卿这个人。

她听到有东西被狠狠摔碎到地上的声音。不需要回头去看,也可以在脑海里浮现出他此时的样子:仇恨的眼神,紧抿的嘴唇,握紧的拳头,绷紧的肌肉,像是一头野生豹子那样。

然后他绕过她身侧,朝门口走去,走得毫不迟疑,再也没有回头。

早该这样了,这样才好。

看着被拉开后,砰的又摔关上的门,她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浑身一软,靠在身旁的墙上,双眼茫然,脑中空白。

时光仿佛都是停滞的,她靠在墙壁上,发了许久的呆。直到有工作人员进来,惊讶地望着她,她才猛然从梦中醒来似的,道歉之后,深呼吸调整表情,起身出门,回到餐馆座位。

只聊些近来的工作之类,秦教授并不主动提起刚才的事,莫卿也努力令自己面色如常。只是当她端起桌上的温水时,终究忍不住停顿下来,说话的节奏就此被打乱,一时大脑空白,几近语无伦次。

幸亏母亲此时打来手机,她忙接听:“妈……”

“快过来!夏续被人打破了头!” 母亲的声音很急切,“我们都拦不住林今桅……”

秦教授正在吃东西,餐桌被人猛地一推,桌上的水杯哐啷滚到地上。他抬眼,莫卿撑着桌子站起来,十分失态地对着手机大声叫:“你们在哪里?!”

她脸色苍白,转身目光茫然地走了两步,撞到旁边的桌子。迎着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她兀然清醒过来,一片空白的大脑里终于有了东西,拔腿就往外跑。

好像要是慢了一刻,就会永远和什么失之交臂。

☆、第 39 章

今年的冬日阳光格外丰沛。

莫卿站在病房门口,望着站在窗前的夏续。他不知在看什么,目光是如今少有的宁静平和。像极了记忆里的他,从小安安静静,一不留神就容易被人忽视。

可是再回不到那时候了。

谁都回不去了。

听母亲说,他被林今桅用啤酒瓶重重从头上敲下,随即用破碎尖锐的缺口狠狠捅到了他的腰腹处,当场血流如注。被送来急诊科后,头部缝了五针,腰腹部则缝了十九针,可能还会有脑震荡症状。

她感觉疑惑:夏续身体里的这股狠戾到底是天生的,还是被这个社会强塞的?人在出生时是什么样子,又在哪个时候变了,什么时候才是那个真的自己?

“你来了。”

夏续回头看她,他沐浴在阳光中,看起来十分漂亮。

“你一定想咒我就这么死了吧?”顿了顿,夏续摇头,“但你又不能,否则林今桅就会更惨。”

“不要把别人都想象成和你一样。”她将手中的饭盒放到桌上,神情十分平静,与那天跑到医院时近乎崩溃地大哭的样子差别太大。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夏续的伤势而哭,无一不为此动容。

夏续醒来后,听到护士这么讲,他忽然就笑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她哪里会是为了夏续哭?即便是,也只是在哭夏续居然没有趁此死掉。然而夏续此人又不能死,否则等待林今桅的就不会仅仅只是故意伤害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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