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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送我花(50)

说完之后,厨房里只有噔噔的剁砧板声,客厅里偶尔传来辽亢的歌声。

以往过年,林父大多都在各地有事,扔下儿子放任不管。大概所有人都顺理成章地认为林今桅这个家伙不用管也能活得很好,比如出去和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或许可以是那样,可是到了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呢?

即便是那些混混们,也要各自回家,和家人一起倒数新年吧?而那时,林今桅又在哪里,在做什么?

一个人在家里边看春晚边吃泡面,然后去剁空空如也的砧板?

突然一块肉被扔到砧板上,他侧眼望她。

“要剁就剁这个,等下正好包饺子。”她倒是打的如意好算盘,转身去找盆子和面。

他望着她忙碌的背影,轻轻地笑了:“好啊。”

如她自己所说,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情话,也不会说什么华丽的词藻。然而她用实际的行动告诉了他,她会在这里,他不用再剁空砧板。

他剁完肉馅,凑过来越帮越忙,被莫卿恨不得踹出厨房。正好客厅里电话响,她赶紧道:“去接电话——喂!”

在她脸上抹下个面粉印,他哈哈大笑地去接电话。

她无奈又好笑地继续低着头擀面皮。

客厅里他的声音小下去,与此相对的是电视机声音被调大。

过了会儿,他挂了电话,靠到厨房门框上,安静地注视着她。

她正包着饺子,抬眼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他走过来,弯腰抱住她。

她举着个饺子,诧然地被他抱着,仰头望他身后的灯管:“林今桅……?”

十二点时,两人各自抱着一大碗热腾腾的饺子,边吃边跟电视里一起倒数。到零秒那刻,电视里爆发出欢呼声,外面也传来了轰隆隆的烟花声。

客厅大落地窗的窗帘早早被拉开,她扭过头望天空绽放的五色华彩,而他夹个饺子放到嘴里慢慢嚼,评价:“咸。”

……这小子好歹也搞清楚点什么叫做“吃人的嘴软”吧!

“喂你吃不吃?不吃再给我两个。”他说着就把筷子伸往她碗里。

“你不是嫌咸么!”

“嘴长我脸上,你不随便我怎么说~”

“……”这家伙真是各种欠扁!

然而这样的相处多好。如果能一直这样,该有多么幸福。

虽然“幸福”这个词汇,曾被莫卿蹲在黑暗角落里用力地划掉。

闹腾到凌晨三点多,两人才各自回房。莫卿踩上两阶楼梯,回头看过去。

似乎没料到,站在客厅里仰头看着她的林今桅怔了怔,旋即又露出吊儿郎当的笑容:“想要晚安吻?我很贵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个……之前的电话,是谁打的?”

果然还是无法不在意。对于他在那之后流露出来的恐惧,虽然隐藏了起来,然而眉宇间偶尔表现出来的心不在焉,让她无法装作没看到。

“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吧?”他驴唇不对马嘴地问,“无论发生什么事。”

“……嗯。”

“那就行了。”他转过身去,挥了挥手,“晚安。我爱你,莫卿。”

最后那五个字说得很快,并且只肯背对着她,而威力并未因此而减少分毫。

莫卿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回卧室的,关上门之后,居然像个笨蛋一样低头傻笑起来。

——如果幸福就是这种感觉的话,那么请让它一直延续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让你立FLAG(喂

☆、第 36 章

大年初一的莫卿是在快中午时,被夏续叫起来的。她接手机时还在迷糊:“喂……”

“新年快乐。”夏续的声音有些沙哑。

“新年快乐……你感冒了?在乡下很冷吧?多穿——”

“我没回去。”

“哦……诶?!”莫卿清醒一点,“没回去?那你在哪里?一个人?”

“我去找了我妈。”

莫卿完全清醒过来:“……诶?!”

听人提过,夏母离家后,嫁了个身有残疾的高龄富商,全世界瞎了眼都看得出这桩婚姻的最真实意义。那富商倒也肯出钱出力,将夏母弟弟从牢里弄出来,还安排了份挺不错的工作。

人人都说,夏母真是因祸得福。本身条件也不错,早点离了夏家这不好日子就来了么?

“我在车上,就快回来了。姐,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夏续鲜见的果决,迅速报了碰面的时地,就结束了通话。

他翻出手机相册,里面只存了一张人影模糊的照片,拍的时候因她正好回头而紧张得抖了一下。他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靠到长途巴士的椅背上,扭头望着窗外一闪而逝的田野风光。

自己突然在年夜里出现在那个女人面前,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无法被浓厚脂粉所掩盖住的惊吓,像看到来索命的鬼,下意识抱紧手中的男孩,好像只有那个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把男孩交给保姆,用力扯住夏续的手臂,拽到庭院最深处角落,确定四周连死人都没有,气急败坏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一切都和记忆相差无几。

那时幼年的夏续坚持不懈地打听到母亲的去处,鼓起天大的勇气从父亲口袋里偷拿一百块钱,艰难地找到这个地方。这女人看到自己那一刻,脸都绿了,把自己拖到没人处,劈头盖脸地叱问:“谁让你来这里的?!是那个贱男么!”

没有人允许,也没有人指使,小孩子想找到妈妈,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他被她随手扔了两百块钱打发回去。他一路哭到家,天色已经黑了,家里灯火通明,传来父亲滔天的怒骂声,看来已经发现少了钱。他心里发颤,转身跑到废弃小屋,把所有钱藏在墙角洞里,努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回家。

刚踏进家门,一个椅子扔过来砸到他小腿,吓得他一个哆嗦,痛都不敢喊:“我,我到同学家看书,不小心睡着了,刚刚才醒……”

夏父懒得管他,继续骂道:“你给老子过来!有种偷没种认是不是?!”他一把扯过挡在中间的妻子用力甩到一边,“滚一边去!你教的好女!什么不好做去做贼!都是一群贱货!你说不说?那一百块钱是不是你偷了?!”

夏续一怔,紧张地望向沉默的人。

是跟着继母在几个月前住到家里来的新姐姐,此时正贴着墙角而站,身体绷成一条直挺的钢筋,以一种倔强而狠戾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的父亲。

“你还有脸瞪我?”夏父越发恼怒,狠狠朝继女脸上扇了一巴掌,“知不知道做贼是什么下场!”

“不是我偷的!”她嘶哑地喊,“我没偷你的钱!你少冤枉我!”

“你还倔?!老子看你还能倔成什么样!”夏父从旁边抽起扫把就往她身上狠狠地打过去。

她被打得蹲下去,浑身蜷缩成一团,双手抱住头:“说了不是我偷的,我没偷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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