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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送我花(44)

——贫穷,就是所有的、唯一的铁证。

因为她的家境是全年级最穷困的,却突然在班级失窃后穿上了几百块一双的新鞋,钱不是她偷的还能有谁?没作案时间?那只是她的手法太巧妙了!

她在口干舌燥的无果解释后,沉默地贴墙角站着,望着一张张代表正义的脸。

她终于明白,穷本身就是一种罪,足够让她永久充当顺位第一的嫌疑候补。

说着她笑起来:“我今天说不定是脑子忘带出来,居然会跟你说这个。所以你现在可以真的嘲笑我爱钱了。”

很多时候,这个令人又爱又憎恶的东西,就代表着一切,多少人又不爱?

“……但那钱不是你偷的。”

安雯笑意愈深:“说不定真是的呢?”

林今桅确定,莫卿和安雯果然是表姐妹,两人都这么欠揍!

“此外,我还想拜托你一件事。”安雯嘴角的笑容深得不真实,“麻烦你放过莫卿吧。”

虽然口头上嚷得响,然而真到这一刻,林今桅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你平时怎么想我,外面的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但莫卿的人生还很长,所以……”

“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有我知道的办法,但这不是重点——”

“我不是骗她,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她一怔,许久之后用望着成年人的目光,平等地注视着林今桅:“那又怎么样?今桅,今天出事的人是你,虽然是我做主,但你爸不会对我和主任的交易有任何意见。如果换了是莫卿,你认为呢?多养一个夏续,是你爸所能做的最大让步,你觉得除了你这个亲儿子之外,他还会容忍因为任何其他的人,往公司里塞他最讨厌的草包么?其实你爸很爱你。这是割不断的血缘亲情,就像我和莫卿也是这样,所以,拜托你别害她行么?你们两个在一起,你一定会害了她的。”

安雯的话太过笃定。

这令林今桅十分愤怒,却不知如何反驳。

莫卿好笑地问:“到底怎么——”

“不是你一天到晚想着怎么踹开我,现在死黏上来做什么!”林今桅用粗暴的口吻打断了她的话,露出许久未见的轻蔑语气,“还是说你原来之前是欲拒还迎?不错嘛。”

莫卿终于住嘴,沉默地望着他,半晌之后转身离开。

“林今桅,你真的脑子有病。”

她说得一个字都没错。

林今桅听着她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这才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天空上飞过去的一只鸟。

“莫卿和你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个无论任何事都要严格遵守规则的孩子,不是没有能力去闯祸,而是根本不愿意破坏任何规矩。我不想说她不喜欢你,但是今桅,很遗憾你们两个无论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完全不配。她配不上你,你也配不上她。”

安雯一直都扮成和颜悦色的虚伪样子,而一旦脸皮扯开,林今桅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个继母,真不是盏省油的灯。

何止不省油,简直就是烈火烹油。

☆、第 33 章

期末考试在一个月后来临了。

一切如夏续所说,前次小考他称病,以零分成绩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顺利帮助赖子通过了期末考。看到这样的情况,老师欣慰地找赖子聊天,透露出原本想劝退他的心思,令赖子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自己终究是对不起林今桅了,然而又能有什么办法。

考后,陈嘉提出了申请转班。

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林今桅。他的成绩在年级排名中节节上升,又引起一阵话题,只是当事人满不在乎。

他恢复了和混混们的来往,但并未再影响成绩,因而老师们倒也睁只眼闭只眼,总之以成绩为重。

林父眉头缓了许多,更松口说趁着过年休假,一家人去北海道玩。安雯只觉得欣悦,并不知道其中深层意味:林今桅小时候看了旅游节目,嚷着要去北海道,只是林父哪里肯陪他去。

关系到底逐渐缓和。

与此相对的,是如同陌路的林、莫二人。

那一天他的话令她沉默,本来就不懂得挽留,此时更无话可说。在感情上她承认自己一直是被动的一方,自幼习惯失去,身边的人、物流逝得太快且都毫无留恋,倘若她还对此拥有热烈而执着的态度,那才不可理喻。

她不生气,也不担忧,只是循规蹈矩地继续着自己的生活,做自己要做的事,走自己必须要途经的路。这在林今桅看来,恰好验证了安雯所说的话:莫卿最适合这样的生活,不需要、也不可以被任何人打搅。

换句话,说不定莫卿那家伙,从一开始是在同情自己,所以才没有拒绝。

否则,她怎么还可以这么平静,没有挽留,不会悲伤,仿若一切都只是林今桅一个人的春梦。

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明明亲手把她推一边,却又对她的无所谓感觉到憋闷而委屈。

怀抱着这样复杂的情绪,他颓然地盯着电脑,手指按着鼠标。

——正在制作半决赛时候要用的PPT。

去北京参加全国决赛前,要先在本市参加半决赛,内容是根据自己提交的那篇物理论文制作幻灯片且当场讲解,并由评委现场提问。这是一场考验参赛者全方位能力的比赛,含金量非常高,有传言说,倘若能在这次半决赛中表现出色,甚至能得到评委所在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

本来约好由莫卿协助,可如今他只能自己动手,比原定时间又拖了好几日才完成,只差最后检查润色,就可以发到组委会做备份,自己再拷贝一份放U盘,比赛当日拿去就行。至于事先练习,实在不是少爷他的性格。

这么想着,他关掉PPT,分别复制一份发去指定邮箱和U盘,扯出U盘扔到桌上,起身去吃饭。

他出来得晚了点,安雯问:“还在忙PPT?搞好了没?需要的话我以前也算是理工大学拿奖学金的人。”

两人之间有了缓和,并不亲近,却也能说些不咸不淡的话。

林今桅撇嘴:“做完了。”说着端起夏续旁边无主的饭碗,绕到安雯身边扯开椅子坐下。

气氛又冷淡下来,大家继续吃饭,直到林父开口:“哪天?”

“是后天……没错吧?”安雯求证似的看向林今桅。

最近林今桅不再排斥她类似示好的举动,点了点头。

“要去看吗?”安雯看向丈夫,“似乎是允许观众入场旁听的,听说这次排场很大,很正式。”

“到时再说。”林父起身离开饭桌。

莫卿抬眼看着自己斜对面正面无表情咬着菜的林今桅。她想到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往事——其实他很想从他父亲口里听到肯定的话吧?可是总求而不得。

人活着,就总是求而不得。

两天的时间很容易就过去了。

莫卿即便在周末,也会如往常的时间起床背单词。

她下楼洗漱时撞见难得早起的林今桅,可想而知虽然面上不在乎,其实他挺重视这件事。他就是这样的家伙,喜欢把所有的情绪——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期待还是悲伤,所有的一切,都深深地埋在嘴角那抹吊儿郎当的笑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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