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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修于好(154)+番外

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他或许能……不,景唤不至于到此时还要自己欺瞒自己,就算没有这个孩子,他也下不去手。她能令他身心皆悦,但也是他心中必需要破的心魔,得到或者斩杀都是破除心魔的途径。得到未必能破,所以禅宗对心魔,通常只有一个做法——斩除。

小黄豆喝完奶,呼呼呼地满意睡去,还抱着白花花的胸不肯撒手。浮苏想把小黄豆的手给松开,却担心用力太大,把小黄豆的小嫩手指给伤着。孩子的手白得近乎透明,连血管和骨头都依稀可见,浮苏实在不忍心,只得由着他。

景唤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下意识想掩面而去,但却莫明这就么站住。晕黄的灯光,在浮苏和真如身上镀上一层金,温暖得足以使人莫明垂泪:“浮苏,苍诘当真是乃父?”

“是,孙鸿影当年与苍诘在鹤鸣渊曾意外相会。”都到这份上了,再遮掩也没有必要。浮苏心说,要打就打,老娘现在一点也不输给你,境界高,剑意强,又有没小黄豆要补给,谁来也不怕。

“你……好自为之罢。”景唤下不去手,看着浮苏又心中不能安定,只得离去。但看着浮苏抱着真如,他又意识到自己不能增,无论如何这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她所生的是自己的孩子,若此时这样转身而去,与禽兽何异。

但是浮苏以为他要走,满脸欢欣,终于不用面对光头,她是真的觉得很尴尬啊!而且她听流光说得足够好不好,禅宗怎么对付心魔,她现在想想就一阵酥麻,不因兴奋,全因悔得心肝都酥了:“噢,好,我会照顾好真如的,那……再会。”

这是在下逐客令啊逐客令啊!

景唤:……

见景唤不走,就这么站着看着她,浮苏眨巴眼:……

小黄豆睡得香香的,才不管爹妈干嘛呢,这种事还是留到他长大以后再烦恼吧。

然后见景唤满脸怒意地拂袖而去,浮苏终于长出一口气,她这松一口气的样也被景唤给注意到了,怒气更甚。魔女就是魔女,不知好歹!

不对,再想想,她也同时是浮苏师妹啊,然后景唤就扭曲了。浮苏师妹应该是美好的,坚韧的,可与他并肩踏遍星海的,红衣如莲的。魔女应该是可恶的,无耻的,yd的。当这两个形象合为一个后,景唤顺利地奔走在崩溃边缘。

见景唤离去,苍诘才进楼中,见浮苏抱着外孙,伸头去看,小家伙生得非常好,明彻如玉,圆融似珠:“秦真如,名字取得不错,日后也莫跟他姓,就姓秦。”

浮苏又莫明有些失落,她知道景唤是给她气走的,可不把他气走,她又不知该如何自处:“老爹,他现在什么也都知道,我该怎么办,他会怎么对我?”

“还能怎么对你,杀你舍不得,你却又是心魔,为父也算不到他会怎么着。”苍诘也有些担忧,不过好歹有外孙在,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光头怎么也不会对自家闺女如何。

诶,人生已然如此苦逼,作甚还来雪上加霜!

浮苏抱着小黄豆,心中惆怅无比。

第一一九章 何能相忘,何能袖手

真如是个很好养活的孩子,其实修士们的孩子都很好带,纵使不能言不能语,这些孩子在母体里便受灵气蕴养,自然早开灵智,什么也都清楚,只是尚在懵懂之中罢了。狗腿小鹿天天扒着婴儿床管真如叫“弟弟”,浮苏看一眼苍诘,只觉得辈分这东西已经彻底碎成了一地残渣。

浮苏特别乌龟,不敢出天原,不敢出苍诘的保护范围,生怕遇到景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现在真盼着景唤早点修得正果,找回记忆,她就不用再继续纠结。可有一个事实很讨厌的,那就是景唤不破除心魔,传承碎片得到再多,也无法重证果位,因为境界升不上去啊!

问流光,该怎么办。

流光默默地说:“大不了就是挨揍,你怕什么。”

浮苏一想,也是,不就是挨揍么,被光头揍一顿,他估计就能破除心魔了,最多继续相爱相杀嘛。她刚刚想通那么一点,却有不好的消息传来,白逊雪捏着一枚玉符踱着步子行云流水地走过来,将玉符扔到浮苏手里说:“看看,你二师兄来的。”

“已有人传乃父是冥祖苍诘,可是?若是,勿出。”浮苏神识里这句话浮现出来,她咽口唾沫,心中一沉,看向白逊雪:“天衍峰可好?”

白逊雪眸光一转,如夏日午后盛满阳光的浮光拍在柳堤上,柔软缱绻:“不太好,他们让我们把信给你,就是想让我哄着你,不告诉你天衍峰眼下的情况,你二师兄都不愿意让你知道。可就算我在你们眼里只是蛇儿,我也是有原则的,我从不曾撒哄骗过谁。天衍峰被逼着要交待你的行踪,天玄宗倒还好,就像你爹说的玄门风骨仍在。但就算没有天玄宗。还有另外两大宗门和无数小门派,正道那群混帐,想来你也不是看不清楚的。”

“我知道,如今沧海界正道,早已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逆世出世后。没有为祸沧海界,反而蜇伏起来,更增添了他们的害怕。他们早已想找出玄冥的弱点。好一锅端掉。有些人真挺可悲的,逆世与玄冥的目标从来就不只是小小一个沧海界,逆世看不上这样的对手,总有些人却上赶着拿自己当个玩意儿。”浮苏轻笑一声,看着在婴儿床里被小鹿不知从哪采来的花朵所吸引着,眼弯成明月,翘起的嘴角上,陷下去两个小酒窝,醇香得能醉倒看他笑的人。

“你不能去。浮苏,你出去只会更麻烦。”白逊雪轻叹一声,浮苏出去,是会更麻烦,但浮苏不出去,天衍峰的十名真传弟子。只怕保不住几个人。乘云宗是一派大宗气度,在这场指责里,既没留难,也没偏帮。乘云宗向来如此,若你被人斩了。会有一拨一拨的人站出来以斩你之人的血祭奠你。但若是眼前这样的事,乘云宗惯来的态度便是,我们既有正道之义,却也有同门之谊,只得袖手坐高台。

“可是,我怎么能不去,宗正师兄是真正将我从小带到的大的人,论起来,他如我父。沉渊师兄虽然如冰似雪,平日里不显,在危难时却从不曾独自脱身。当年有难,发出信去,我以为不会有人来,白重和青帆两位师兄不远万里拼着性命前来相救。还有红尘师姐和流云师姐……那时我都还不是真传弟子呢,只不过是个普通弟子罢了。白逊雪,你说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性命固然重要,但这世间有些东西比性命还重要。”浮苏说完抬头看一眼天空,人如果忘记连苦难之中伸出来的手都要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斩得血淋淋,那日后,谁还愿与我为伍呢?更重要的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如果放不下,那就并肩而战吧。

“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呢。”

“你相信奇迹吗?”

“我相信啊,我都能从蛇化形成人,为什么不相信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