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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同人)反骨(28)

——像极了以往如来和观世音望着那猴子的眼神,他们一直以那种大慈大悲且包容万物的眼神望着孙悟空。

“你莫要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孙悟空笑够,忽然擎起金箍棒朝他挥过去,金箍棒在他的头侧又停住了。

旃檀功德佛目不斜视,理都不理自己头侧的金箍棒,只看着孙悟空,问:“悟空,你想到了谁?”

“闭嘴!”猴子反怒了,侧身将金箍棒往旁边老松上横起一棒,可惜了那千年的老松应声倒下,根处鲜血淋漓——怕是此树早已成精——猴子却不理这个,将金箍棒直指着旃檀功德佛,厉声道,“唐三藏你三番四次欺瞒于我,念在你有授业之功,今日便饶你不死,但从今往后,我与你再无瓜葛!再遇之时,你最好绕路而行,我老孙不会再顾念旧情!”

“唐三藏?唐三藏在抵达西天之时,早已随了灵山前活水河,顺流而去,我不是唐三藏。”旃檀功德佛笑着摇摇头,“……再者,你连姓名都是菩提祖师所取,如你要与我‘再无瓜葛’,恐非易事。”

我看事情发展不对,赶紧开口道:“那难不成你还要他效仿哪吒割肉还你?!”

旃檀功德佛看向我,忽而又笑:“他乃天生地养的,我又非他父母,这倒不必。”

他又看回去那猴子,缓缓说:“我只需告知你,悟空,你若想与天下之人毫无瓜葛,除了死,别无可能。”顿了顿,他又说,“而即便你死了,你这一世依旧名唤孙悟空,我依旧是你两世之师。”

孙悟空不再说话,他只冷笑。

他冷笑着看着旃檀功德佛。

后者侧过身,看着被孙悟空一棒打得稀烂的老松,轻叹一口气,抬手挥袖,一阵白雾过后,老松恢复如初,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是,什么都发生了,也只是‘好像’而已。

他微微仰头望着老松,说:“悟空,为师只想告诉你,你无须纠结于是否要与天下人摆脱纠葛,你即是你,照你想的去做,你的头上已经没有金箍了。”

这一刻,我不知道他是谁。是金蝉子,是唐三藏,还是旃檀功德佛?我不知道,望着他的时候,三个影子重重叠叠,眼前有些模糊。

孙悟空定定看了他许久,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我看着孙悟空离开,又回头看旃檀功德佛,他侧头看我,笑得似能通晓一切,他问:“不去追上他?跟丢了,为师也找不到。”

我问:“你居然唆使他继续反抗下去,这也是如来密旨?你们究竟想让他闹出个多大的乱子来?”

他长叹一口气,回答我:“这天地太乱了,不如推翻重来。”

我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你可知你这话——”

“你想说,若我这话传了如来佛祖耳中,是个欺师灭祖的大不敬之罪?”他笑得如三月春风,“我自然敬天信佛,可是月亮,这天在我顶上,这佛在我心中。天庭上再有九重九的天,灵山上亦存十数十的佛,可那都不是天,也不是佛。”

我被他绕晕了,皱眉:“……那你说何是天,何是佛?”

他抬起双手合十在前胸,说:“佛者,觉也,一切众生,只要觉了,便可成佛。而这天即头顶无尽广袤天地,包纳一切大善大恶大是大非,芸芸众生,神、佛、人、怪、魔、鬼、精……皆在此下。”

“人间自有帝王将相把握,天庭亦有玉帝天将调度……”他说,“各界因道循生,各有法则,互不侵犯,神佛无需再碍这片天。”

“这天,是自由的,那佛,不再阻碍这自由。”他说,“这就是我要的天,我要的佛。”

末了,他抬头看天,说:“可是月亮,天被遮蔽得太久了,我们一直没有看过真正的天。”

我犹豫一下,问:“……真正的天……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呢?”他笑起来,眉目温和,说,“我也不知道。”

我抬头,天空有些阴沉沉,好像没洗干净的烂布。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唐三藏此人……我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但是存在一个也许不算矛盾的矛盾,我不讨厌金蝉子。

我觉得金蝉子和唐三藏不是一个灵魂,金蝉子敢于质疑如来的佛法,转生十世后就不再质疑了?

暂时没想通这个问题。

16

45-46 ...

45.承诺

辞别旃檀功德佛,我怀满莫名情绪走出三星斜月洞,再回头望着这个洞口,洞门自动关上了,缓慢而决绝,我知道,这门,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打开了。起码,不会再为了孙悟空和我而打开……不,一开始我只是个附带的。

我转身,看到背对着我的孙悟空站在洞门前空地上,不声不响,站在那里,身形虽不魁梧,但顶天立地,谁也不曾敢犯。

我又想起适才旃檀功德佛对我说:“你问我为何要唆使悟空反抗下去,难道你不知,我也只是天的助力而已,注定了是他来翻新这片天,哪里又是我能决定的?”

我说:“你太笃定了。”

他不摇头,也不点头,只说:“月亮,他身上有世人都没有的东西。”

我问:“你也没有?”

他笑:“我有。”

我又问:“我没有?”

他依旧笑:“或许你有。”

我笑了:“那为何说只他有,而世人都无?”

他一直都在笑,耐心回答我:“世人生下皆有,只是大多慢慢的就没有了,他的却千年来一直都有,不灭反长。我原先有,被贬十世之后,渐渐没了,于是有了唐三藏。这像一根骨头,也许是脊椎骨——以人间为例,人生老病死,岁月过去,这骨头慢慢溶地没有了,就弯腰了,身形孱弱了,人也老了,离死不远了。而他不同,他那根骨头随时月逐长,也许他不知道,但到了某一日,他的皮囊都无法遮挡住了,那骨头便冲破了他的皮囊,顶破这天也不是难事。”

“所谓难易,也不过就看心中所想而已。你若觉得难,便以为上青天极难,你若觉得易,这也不过是个筋斗云的事情。”他顿了顿,看向我,“你还有问题?”

我不再问了。

他早早说过,我与他缘分不够,他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可是他还是回答了这么多我觉得似是而非的问题——好歹也是回答了,我要懂见好就收。

我笑起来,跑到猴子身边,道:“你莫非是在等我?”

他却置若罔闻,只仰头看着这天,引得我也抬头随他望去——望了半天,还是那破抹布一样的天,外加脖子酸痛,我扭头看他,正欲说话。

他开口,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他说:“这天太黑了。”

我笑:“要打雷了要下雨了,猴子该躲到树洞里了?”

他侧过头,终于正眼看我。

我表面很镇定地看着他,其实我知道,我很紧张。世事难料,我突然不能理解一切,甚至其中包括了这只猴子——这个认知实在让我感觉挫败,这挫败的感觉迅速袭遍全身,比那日被吊在斩妖台上时候还要浑身疼痛,还要惶恐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