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珠玉在前(491)+番外

阿煦这一点像极了孟约,坚持到如今的画画,也小有成就,孟约和王醴已经要商量给他专门请位老师。孟约自己是野路子,半道出家遇到良师,可真让她系统地教,她不会。而且阿煦的风格,和她其实走的不是一个路子,吕撷英说过,虽然阿煦熊,而且不很能坐得住,却是个画工笔的好胚子。

孟约也看出来了了,阿煦是个天生的细节控,越到细微处,越肯花工夫费琢磨。

“阿煦文章也好,现在就会写诗啦。”孟约对此深感崇拜,她也跟着吕撷英学过诗的,可是……诶,真不能提这事,她写诗的水平还不如阿煦呢。

阿煦特别淡定,因为王醴也擅写诗,虽然写得不多,但阿煦如今能写了,自然能感觉出差距来:“爹的诗棒,我不棒,还要学习的。”

“不骄傲,肯坚持,光这俩点,很不必天赋也能有所成就。”

阿煦:咦,怎么今天都这么爱夸我,怪让人不好意思的,他们难道是有什么……唔,阴谋吗?

趁阿煦哄糖糖玩的工夫,王醴小声与孟约和孟老爷道:“也别太过,阿煦的老师说要多夸他,但也不是这么夸的,别真把他夸上天拽不下来,那也糟。”

阿煦有个学期总结评语,老师在上边给阿煦煦写的评语就是——多夸他,使劲夸他,王煦同学属于旁人怎么夸他,他便怎么使劲的,天赋既佳,切勿浪费。

孟约:“并没有很过啊!”

“正是,阿煦本来就优点颇多,只是从前还小,如今越大越有模有样。”孟老爷也不觉得夸得有什么过的,老师都说多夸使劲夸,那就必然怎么夸都不嫌过。

王醴:看来只有我悄给阿煦泼泼凉水,拽拽线,别真让他飞上天。

王醴十分明智地没有跟孟约和孟老爷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这时候,但凡是个脑子灵光的人,都不该继续谈下去。

给阿煦寻绘画老师的事还没谱时,新年已至,节后,杨兼特地来泛园送请帖,婚礼定在三月举行:“阿孟姑娘,祖父连信往哪里送都没在留书里写,我这会儿该怎么办?”

“这不难,我叫书商给你加个夹页,杨阁老不论在哪里,《缉凶录》出新绘本他总会买的。就是他不买,他带的侍卫也会买,他带的那名侍卫也爱看《缉凶录》。”

杨兼一想确实可以这样,《缉凶录》印刷量很大,全国各地的收铺都能买到,托蒸汽机车的福,偏远的地方也不会差几期:“那便劳烦阿孟姑娘了。”

送走杨兼,孟约便去寻书商,书商也听说了杨阁老的事,见是为杨兼向杨阁老递婚讯,忙答应下来安排人去加印夹页。

即使加了夹页,至二月,也没见杨阁老回南京,杨兼又急又担心,孔家也托人帮忙寻找,但却一点音信也没有。

第546章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幸好,三月初二,杨阁老领着侍卫与仆从回了南京,且看着一切都还好,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杨阁老要是再晚回来几天,杨兼就得去与孔家商量婚礼延迟的事啦。

杨兼真是被吓得半死,最近这半个月,他就没一天睡好过,一边怕杨阁老真有什么事,一边还得担心着婚礼的事,偶尔这两件事还要合在一起担心。可以说这段时间,杨兼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也算是明白了孟约说的地狱模式是什么样的状态。

“老夫要不走,你会这么急,仍会不紧不慢。你有时候真同你爹一模一样,就是天塌下来,也不紧不慢,人道不到黄河心不死,你爹那是到了黄河,都非得要跳下去尝尝黄河水到底什么味儿,才肯尚罢甘休的。”杨廷礼确实身体状况不如前,以往训杨兼,站着能说半天,如今说几句就坐下。

杨兼看着很心酸,眼也酸,不过嘴上却没客气:“我爹还说过,祖母经常指着他说,他同你一模一样呢,这么说我跟祖父也一模一样。”

素知道孙子什么德性,杨廷礼也不气,喝口茶让管家把来访的宾客全拒了,除亲家和天子,并孟约外:“余者皆好生谢过,请他们至吉日,都来喝喜酒。”

“是,阁老。”

“阿孟姑娘这会儿才不得空,她得去寻书商把夹页抽出来,要不是祖父一点音讯也没有,用得着我们费这么大事么。”

孟约确实是去寻了书商拆夹页才来的,一来就见爷孙俩在撕,爷孙俩见孟约来也没怎么停,撕好一会儿才口渴了坐下。管家早已经命人上茶水,孟约也端着喝一口,才笑:“我看阁老起码还能看到曾孙出世。”

“就是,我现在也发绺祖父是在诈我!”人上了年纪,身体状况本来就会有所变化,杨兼从小就体验过他祖父如何阴谋智计百出。

杨廷礼瞟孙子一眼,道:“等老夫死的时候,你就知道老夫是不是在诈你了。”

杨兼觉得自己好气,人家结婚喜气洋洋,到他结婚,不但天天水深火热,还要被他祖父气个半死。

不管怎么着,杨兼的婚礼总算是能顺利进行,不必再两头着急上火。孔家也大松一口气,要真是迁期……啧,照说婚礼延期不吉。要不是家中姑娘欢喜,杨兼也算是个良人,且婚礼的折腾也是出自于一片孝心,他们也很想悔婚的好么。

杨兼婚礼罢,杨阁老再次离开南京,这一次便是杨阁老自己都说,他许不会再回来,叫杨兼自己好好活L:“叮嘱的叮嘱了,该说的说足了,余下的岁月该怎么活,要怎么走,你自己衡量。老夫与你父亲能陪你走的路,已经走到这里,接下来的路,你将有妻有子相伴,也不会形单影只,孤伶伶在人间作客。”

任是杨兼如何不舍,如何想跟随一道,杨廷礼也不会带他。

在这点上,杨廷礼有点像只猫,临到要离开人世,真不想叫亲人瞧见,也是不想天天看着亲人担忧不已的样子。他只想找个僻静的,山好水好风景好的地方,度过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没人能想到最后的时光里,杨廷礼到底想了些什么,不过最后,他写了一本书,用极朴实的文字写了一本《余愿已足》。嗯,不是自传,而是小说,讲述一个人生于富贵,死于安乐的故事,其中有许多哲学的深死,关于人的一生应该怎样度过,关于人来到这世上,与世间万物的对话,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种种现状。

杨廷礼用一本《余愿已足》描写了人生百态,几乎每个人,都能够从这本小说里找到自己的影子。仿佛那个就是自己,仿佛另外一个就是自己身边的人,每个人物都很真实,甚至小说的故事也很平淡。通过这本书,能看到一个无悲无喜的人,一个出生于富贵,一生没有太大波折的人,还能通过这个人的眼睛,看到整个世界的缩影。

“这才真正是巨著。”孟约看完后,再回头看自己画的那些故事,真想说句“什么破玩意儿”。

“唯老师才能如此,无一华丽辞藻,尽写世情百态。看似无戏,无故事,却处处是戏,处处是故事。老师的一生大约也是如此,心湖无波,却立身在波浪中央。”宣庆帝相当喜欢《余原已足》,对其中关于生死的探讨,关于人性的深思更是无比推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