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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401)+番外

说定看电影的时间,孟约又道明天就把戏本送来,然后便起身告辞。孟约倒也并不就此回家,而是领着侍女在街面上闲逛。两街卖各色小吃的摊子,孟约一一光顾,各买了点拎在手中,只等回去尝过味道,确定哪些爱吃哪些不爱吃,再来大量买入。

司法厅和合进班只隔两条街,孟约买一路小零嘴,便到了司法厅衙门外。看着是个挺清简的衙门,人员也不多的样子,孟约看着就清冷冷的门庭,略有点担心王醴的处境。官场到底怎么回事,她就是再写十回《疾风令》估计也只能懂个皮毛,所以进得衙门后,孟约便问司法厅衙下的差官:“怎么衙中看着人怪少的?”

“午饭时分,登州府来了密信,早前几日登州府逮着个惯偷,逮着后登州府一审,说是犯下的案子不小,这惯偷专偷各公衙。那惯偷倒也痛快,把什么都交待了,这一交待不要紧,把东昌府失窃案也给供了出来。东昌府失窃案中,东昌府只说失了几样不怎么要紧的东西,顶顶贵重的也不过是东昌府知府的一枚和田玉私章。但据这惯偷交待,远不止几件不要紧的东西和一枚私章,还有一笔票额巨大的不记名银票。”

孟约:这简直比我写的戏还像戏。

“这会儿分出去两路人马,一路往登州府去提那惯偷,一路往东昌府去提东昌府知府。因而,衙中较平日清净许多,孟夫人请往这边,往这走过去就能看到王司使的公房。”差官识趣,领人到地方便退开。

孟约好想拖着人再讲讲这桩案子,不过差官走了,可以听王醴说嘛。孟约进得公房,见王醴正在堆满公文的公案前翻看公文,不由惊道:“这么多,师兄得看到几时去?”

“这几天就得看完,年年去戏班了?”

“是啊,就是这附近的合进班,唱太祖的竟是个姑娘家,唱得很是不错。”孟约说着,坐下,问王醴东昌府知府的案子。

王醴摇头叹道:“中午饭吃得好好的,忽来了急信,拆开一看,竟是这么桩事。”

实话实说,就是大明这样三年一考的吏治,官场也不可能清如水明如镜,多多少少难免有些贪腐之事。王醴中进士之后出仕,不管督察院还是清吏司,又或是通政司,都是查检官员,审核政绩官声的差事,但王醴不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因而一番分说后,道:“这只能说东昌知府时运太背,既然事捅到司法厅来了,那没办法,他避不过这遭。”

孟约:确实挺倒霉的。

“失窃案后,他若私下知会当地司法厅一声,这事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恐怕还是会一样,这惯偷是在登州府被逮的,也是登州府人。若在东昌府被抓说不定能抹平,跨府则很难。”

孟约:“这事只能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醴咂孟约这句话良久,还当是孟约听完案情后当即琢磨出来的,颇感其中深意:“年年说得是,冥冥中谁也不知道报应应在哪儿,唯不欺暗室,不欺于心,不欺于人,方可不惧。”

都被查好几轮了,还要怕什么?

“快下衙了,师兄要在这里等吗?”

“今天可能回不来,得等明天,年年再等我片刻,我看完这几份便同你一道回家。”王醴说着一边看公文,一边问孟约街上怎么样。

“我看挺好的,不过,还是谯郡更好。”孟约这是在夸王醴呀。

王醴当然懂,笑道:“惜岳父不在此,不然,可借省台整治济南城。”

“说到爹,他信上说今年尽量修通谯郡到济南的路轨,也不知道有没有开始修。”如今孟老爷是真豪气,铁路说修就修,因为两地之间的铁跟优先等级不高,孟老爷自己掏钱赞助一部分,这才促成两地之间的铁路开始铺设。

全国的路轨线路都已经勘定,所以只需要直接修就行,倒省了许多时间,说不定今年真能修通。

待王醴看完公文,便与孟约一起回家,近夏时分白昼已长,下衙时街上还十分明亮:“听说济南在铺自来水管道,过段时日便能通,想来就这几年里,水电站也能建起来,谯郡的变化,如今我们在济南又要再看一次。”

“这样的变化,我看多少次都不会腻。”如同小明的美,也是一样的,看再多也依然觉得美好如初见。

第445章 有位名满天下的夫人

次日,正午一过,去登州府与东昌府的司法厅差官回转交差,那惯偷和东昌府知府皆已押解到司法厅。王醴自是擅长审案查案,却也没有擅专,而是命衙下差官去审问,这便是想看看司法厅旧有人员能力如何,日后也好作安排。

惯偷好说,凡有人问,竹筒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他是个惯偷,自然也不是头一回被抓,知道怎么配合能拿到宽大处理。到东昌府知府那里,可就不好审查了,那么大一笔巨额银票,不可能不问明来处。

东昌府知府大约是知道自己这好不了,自己的事都交待得清清楚楚,但是问他从哪里来的银票,却只字不提:“你们就别费事了,那位我得罪不起,你们也管不上。”

审案的差官什么棘手的情况都遇到过,自然不会因这一句话就退缩。

东昌知府被逼得急了,睁着一双被熬红的眼道:“我今日交待了,明日便不知会不会悄悄摸摸死在这里,不说还有重见天日之日,说了就是个死字!”

审案的差官冷笑道:“如此大的金额,你竟觉得你还有重见天日之日,依律,三万两以上便是流放四千里,祖孙三代永世不得还乡,遇赦不赦。至十万两以上,便是死罪,秋后问斩。但律法自有宽大之处,你若交待了,还有一线生机,若不交待我们倒不会悄悄摸摸让你死在这,自有律法让你光明正大死在菜市口。”

“你好好想想清楚,是自己交待,还是我们去查。原只想能问就问,也省得我们费事。别以为你抹得干净我们查不着,有句话说得好,凡行过便有痕迹,再抹也有抹不干净的。不是你交待的,而是我们费事去查到的,那判案结果可大有不一样。”

说完,差官们齐齐走出审问室,王醴就在外边,对衙下差官的审问过程,王醴还是很满意的。不过,还能更好,陈询他们整理出来的犯罪心理学所归纳出来的种种,便很该学一学。

“司使,若东昌知府咬死不交待当如何?”

“其子也涉案其中,且去提来。”

差官皆以为这是计策,却不想王醴是真从审问过程中听出来的,差官们提东昌知府长子出来一审,居然真叫他们问出来。差官们这才惊觉,他们这位王司使委实太能耐,很有几把刷子,他们一屋子人没听出来,倒叫在外边听审的王醴听出来。

有差官去问王醴,王醴却不答,只给他们一本书,手抄本,并不是印刷本。差民以为是王醴自己整理出来的笔记,特别感动地拿去与同僚一起阅读,但翻开手抄本就能看到著作者的名字:“司使给我们一本别人写的本子干嘛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