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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213)+番外

王醴扶着孟约笑道:“年年便当他们都是你工坊里的女工,你素日不是爱同她们说话,如今这场面也差不离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同女工们说话,属于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贴心话。孟约想想背的稿子,其实她也就是个背稿子的,怕什么,权当班会上背老师事先写好的班会稿。

这时候,书案前,陈恂正在向课堂上的学子卖几句安利,卖完就勾动学子们猜,今天他给他们请来了什么样了不得的开堂第一课讲师。学子们事先拿到了课本,把课本上的大拿猜了一溜过,孟约这个以真名坠在后边的可没人提。

陈恂道:“都不对。”

“先生,我们把《心理》的合著者都猜一轮了,怎么哪个都不是。”

“不是还有一个没猜吗?”

“孟约?”学子们看着课本发懵,个个脸上都能让人读出俩字来——这谁?

“这个名字你们不熟悉,那是因为她有另一个你们极为熟悉的名字。”陈恂很是懂得怎么把人胃口吊起来。

学子们也很捧场地捧哏:“先生,快别吊我们胃口了,快说吧,再吊下去,我现在就得食堂。”

把学子们好奇心全勾出来,陈恂才请了孟约到书案前:“诸君且记住今日,为你们授讲《心理》开科第一堂课的,乃是打鼓人。”

全南京都知道,啊,不,这会儿全大明都知道了打鼓人是个年轻姑娘。孟约有一张自觉路人,却符合时下审美的脸,打鼓人的才华横溢,孟约本人的眉目宛然结合在一起,令人没法不印象深刻,没法不被惊艳到。

“诸君,日安。”

王醴写的讲义,是一个古老的话题——孤独。

可能由于王醴曾在幼年、童年、少年期,经历过长久的孤独的缘故,他讲孤独二字分析得鞭辟入里。然后,他从《心理》这门新设立的学科,去解析这种孤独的起因,以及如何与内心充满孤独的人交往,还讲述了如何排遣内心的孤独。

并且,在这里,王醴把《心理》中的“内向性格”与“外向性格”进行了有趣的讲解。每一个在场的学子,都可以从这讲解中找到自己的影子,之后,便是对心理学进行一个简单明白的概述。最后,则是讲述心理学这门学科存在的意义,以及心理学的简单运用。

孟约功成身退后,则由泼云道长,来实际操作,让学子们知道心理学是如何活学活用的。

孟约静静在一边抹汗,半倚着王醴,心中想的是:但愿这门学科能茁壮成长起来,让这世间,寻到治愈人心的路径。

“师兄。”

“嗯?”

“我们都要努力呀。”

“嗯。”

第234章 他的一生

看着《心理》这门学科日渐有了固定的学子,课堂渐渐充实起来,再不像从前那样空旷。孟约就知道,不管是她,还是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悄会白费,会有人将这些如传薪火一般传递下去,然后一代一代添薪加料,最终发展成一门成熟的学科。

心理学的事了,王醴就得销假去清吏司上差,孟约则要跟着工部的作匠们一起去田间地头。脱粒机已经有了雏形,但到底好用不好用,还得实践出真知。

在大明,土地肥沃气候得宜的地方,有种早中晚三季稻的,不过江南江北多只种早晚两季稻。进入五月后,天气一直很好,稻谷成熟得比往年要早半个月,到六月中旬就已经全面进入收获期。

越是靠近江边,越熟得快,这也不知是什么道理,最靠近江边的是工部的试验田,这会儿正催着要去收割呢。

“我没问题,离长平里也不远,早上去晚上回赶得及,不用给我安排住处。”孟约同作匠们一起,把零部件分门别类装车,运到南郊的试验田里去。南郊除试验田,还有大片农边,用江水灌溉得饱满丰熟,正是即将大面积收割的季节。

“我们先去,阿孟姑娘跟后边慢慢来,你这不急啊。”作匠们想着孟约成亲也已经三个多月,没准就已经有了孩子,自然不肯让她劳累,便是他们急着赶路,也千叮万嘱,让孟约别急。

孟约在现代既没结过婚,也没生过孩子,所以她没体会出来,只当是大家看她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娇滴滴的土豪家小姐,是以关照她不使唤她而已:“去合意楼买些卤味,夏姜,你回泛园一趟,请医娘配一锅消暑降温的凉茶,煮好了,我再让马车来接你。”

“是。”

孟约领着青梅去买卤味,想着干农活的汉子们都胃口大能吃,特地要了许多,还买了些凉糕和芸豆糕、甘草绿豆糕之类能垫肚子的,顺便还买了几个大西瓜。驾车赶到江边时,已快要到中午,田间地头能有什么好饭,孟约带去的卤味正好用来加餐,点心和西瓜留着待会儿歇口气时吃。

“多谢阿孟姑娘。”

“不客气,大热天的,也不知能不能成,要不能成……”孟约总觉得这要不成,全是她的责任,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搞出来的名堂。她自己且一知半解,大热天人家满头大汗,连喝口凉水的工夫都没有,在小院子里商量怎么改图纸,怎么改尺寸,有不到不详的地方,商谈怎么补齐全。

辛辛苦苦这么几个月,她很担心没成果,会浪费了大家的辛劳,这也是种甜蜜的负担呀。

“不能成就改,总有能成的时候,当年太祖炼钢,先头少说有几十次不成的。太祖能咬牙坚持下来,咱们也一样能。”工科男们,时时刻刻都会在心中用太祖自我激励。

孟约:看来不用我给他们买鸡汤了,太祖已经给大明买了最合适,且效果最持久的鸡汤——他的一生。

吃过午饭,调试好的脱粒机边已经堆好一堆才收割下来的稻穗,工部的作匠们彼此看看,到底谁也没上前,而是把代为管理试验田的农家汉请来:“照着这踩动,握一把稻穗,将穗对准钉筒,试试看,不难。”

一件农具,倘若难,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同样的,一件农具若农人用不惯,那就说明还没到能投放至田间的火候。

农家汉有点甩不开膀子,作匠指着脱粒机说:“使劲操使它,硬木实钢,你还怕它受不住你的力道不成。”

“别管其他,只管用,只要用熟了手,就能放得开喽,等你一放开就知道这东西多趁手。”时下脱粒方法极为传统,一个大木桶,一半围上篾席,人在另一边用力抽打,使稻谷从稻穗上脱粒。传统的方法,即费力又费时,效率十分低下。

农家汉尝试着抓一把稻穗在手里,轻轻捱近钉筒,那转动的钉筒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将那一小把稻穗上的稻谷下得一干二净。农家汉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上连瘪谷子都没剩下的稻穗,片刻后赶紧又捞一把稻穗在手里,这回是一大把,往钉筒上一放。这回没刚才那么快,但那脱粒的速度,也让农家汉半晌没声儿,只盯着钉筒和粒机,仿佛眼前是什么降临地球的外星科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