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珠玉在前(173)+番外

泼云道长带来了极为详尽的记录,掩去了名字,只以编号记录。孟约和陈恂一起翻看,对照几个好转的孩子,孟约觉得很奇怪。因为她记得儿童孤独症似乎很不好治,但在泼云道长的记录里,六个孩子居然有四个痊愈的,既使不能说痊愈,也至少是趋于正常,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学习工作。

“嗯?”陈恂像是发现什么一样,低低轻呼一声,把那两个没痊愈的孩子挑出来,“泼云兄,这两孩子的父母,在两个孩子还小时,没有再生其他孩子?”

“因十分珍爱,十几岁之前都未再生,确定孩子不能好后,仍还是再生了。”

“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怎么个因果?”

孟约:“可能比起年长的父母,血脉完全相同,年龄相近的孩子之间,可以彼此互相抚慰?又或许是因血脉相同,更容易产生怜悯同情心?”

陈恂:“怜惜弱小未必算是天性,但若血脉相同,确实可能。”

单只这一点数据,根本无法下定论,一切也不过只是猜测,除非能有更庞大的数据作为论证来支持。显然,三人都很快想到这个症结所在,遂陷入沉默中,片刻后,泼云道长开口说:“比起阿孟姑娘和陈兄弟来,我总自在无拖累些,这样罢,我去查证。不仅是这个,道观中还有更多,还请阿孟姑娘和陈兄弟一起参详。”

孟约一听,琢磨着把大手们都召集起来的时候到了,便把自己读过的相关著作的作者都说出姓名来。这些大手所在的地方各不相同,偶有一两个在同一地方的,那也不妨碍什么:“这样一来,倒不必道长一人远赴异地他乡查证,只快马送去书信,便可得到结果。”

“如此更好,听闻如今蒸汽机车已通行千里,倒比从前方便得多,听闻造蒸汽机车的便有令尊?”泼云道长此行就是坐蒸汽机车来的,比好马快不了多少,但日夜可行,不多费物力人力,确实省了许多事。泼云道长从前也常来南京,所以感触更深,百余里路,从前光在路上就少说得耗费一天,如今却好,中午起程,黄昏前必能到,一天能轻轻便便走个来回。

再加上便宜,泼云道长更见了许多乡中人,将家中所产带到繁华市上来卖,委实是个能给人活路的宝物。孟约点头,泼云道长便大加赞赏,孟约替孟老爷谦虚一句后,便把赞美全盘接下,她觉得这是孟老爷应得的奖励。

“道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得做点什么,今日忽然有了个想法。”孟约紧接着自己把自己马甲给爆了,“我想绘这样一个故事,嗯……大概可以取名作‘如何与凡人愉快相处’。”

太祖的戏文都能随便写了,神仙自然也可以拿来编排编排,孟约也不编排大能,只捡个什么花仙子,老君座下童子之类的说一说。讲述一个仙童下凡,被仙灵之气困扰,无法融入这个世界的故事。因为有仙灵之气,没法把父母当成父母,因为他们身上没有仙灵之气,周围的人也都没有。

这个故事说实话有点中二,但给小孩子看的,中二一点也不要紧,只需要能够有点作用,比什么都好。这样一来,也不能以寻常的方法来演绎,孟约想到了话剧。

泼云道长和陈恂对孟约是打鼓人这事实,其实都很震惊,但孟约把故事一说,他们就又陷入各自思考之中:“阿孟姑娘既然擅长,不妨一试。”

“那我们就各自努力,与诸位先生的联络,也拜托道长和陈先生了。”孟约略感不好意思,明明是她提的,事却全要泼云道长和陈恂来干,“我懂的不多,能做的也不多,劳烦两位。”

“本就是应份之事,阿孟姑娘不必挂心。”

“说起来,我也有能帮的。”

既然没法出力,那就出钱喽!

然而,泼云道长表示他不缺,陈恂则表示他也没干什么,也不需要。

孟约忘了,这是一个把风仪高致,雅量度人刻进骨子里的大明,眼前的这两位,更多的是为人之心。

孟约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吹进马车的花叶,一路都是笑容,她喜欢这个大部分人都很好的时代。不管这个好,是由于社会道德与律法的约束,还是发自内心,又或是不得不装成如此模样,都使得这时代,人人向往成为这样的人,风貌极佳。

PS:

心理学的构建,孟约大概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只能凑个热闹,接下来,要备嫁啦~

因为明年小甜甜就要嫁人啦呀~

王师兄素那么多年,肯定不会等到年底的呀~

预报预报,前方有醋海正移动过来~

孟老爷快要酸死他自己了~

第190章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回孟园后,孟约发现孟老爷难得大白天在家,不过情绪不是很好,一问才知道,午门点灯接错线的案子终于水落石出。诚如人所料是助教,但却不止是助教,有一位院士也参与其中,为此何院士差点气出个好歹来。

“十万两?”孟约为这个理由而瞠目结舌,科学院的薪资不可谓不丰厚,像孙济院士这样时常还能接诊病患的,更是钱能收到手软。就算是袁令昭院士,也因为在蒸汽机车上的突出贡献,得到了来自皇室与内阁的双重嘉奖,那可都是巨多巨多的钱呐。

所以,孟约不能理解,仅仅是区区十万两,怎么能让一位院士动心。

孟老爷看着孟约叹气,自家闺女是当家也不知柴米贵,诚然她现在比谁都能挣钱,自己花了还能剩下许多,如今都能开口说以后她来养家了。正因为没差过钱,家中织坊布坊铺子里的流水又让孟约开了眼,十万两她真不放在眼里。

“年年可知如今南京城中,寻常人家婚嫁,下聘是多少,陪嫁是多少?”

孟约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编故事也不能太脱离现实啊,所以这个她在写《闺门令》的时候特地找人出去问过:“聘礼包现金各色礼加起来约万两,因兴低嫁,所以嫁妆往往要厚于聘礼。一般看男方怎么下聘,男方过一万两彩礼,女方留下一部分后,会将现银充作嫁妆,总得来说大概会凑足两至三倍,若是出身好家资丰,可能还会加倍。”

“所以,太祖曾说过,孩子三五个足矣,多则易生怨,且不相亲。”孟老爷略略提了提,那位孩子太多,且嫁的要嫁,娶的要娶。人呐,就是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不然,怎么会闹出午门事件来。

孟约听了也唏嘘,要是个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出此下策的,即使有过也不是不能理解。当然理解归理解,这种事是不能容忍也不能原谅的。对这样的人,只能说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句鲁大大说的话,用在这里倒也勉强合适。

孟老爷听罢,久久沉默,竟没接孟约这句话,而是摩挲着水点桃花的茶盏,半晌半晌幽幽吐出一句话来:“年年对婚嫁礼仪如此清楚,可是想早点出嫁?”

孟约:我真冤枉,要嫁女儿的男人真不能惹,太易感,太难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