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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85)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光影交错的脸上,几近透明的肌肤染着浅浅的粉色,如同院儿里新放的花朵,更多了几分鲜活与明媚:“雁儿,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来没有改变过。”

对于萧永夜这样的男人而言,这已经是最深刻的表白了,顾雁歌忽地莞尔一笑,萧永夜那略带着些局促的样子,却让她觉得心窝里莫名的温暖。只是,她还是有些犹豫,也略带些不安,前路茫茫,谁知道会走到哪一天、哪一步去!

萧永夜见顾雁歌不说话,便又是淡淡一笑道:“雁儿,不要顾虑太多,选择你喜欢的生活。你心里的那些疑惑,总有解开的一天,我等你安下心来的那天。”

顾雁歌感激地看着萧永夜,这个人永远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有时候比她更清楚应该怎么选择。不由得感慨,当初如果原主好好的正视己心,做正确的选择,会不会她如今还忙碌而琐碎地生活着,而原主则和萧永夜风风雨雨愉悦地相处。

叹息一声,这世上什么果都有,唯独没有如果:“萧将军,我也知道会有那样一天,我既期待又害怕。如果一切答案揭晓了,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父王,留下那样一段传奇,让天下无人不敬仰,这无人可及的荣耀,是父王肩上扛一生的负累,如今又压在了更多人的心上。”

萧永夜压低声音,轻道:“雁儿,你父王有他的苦衷,有些事只有当年极少的人清楚,而这些人也早已经一个个消失了。皇上的心思,要猜也猜得到,只是有些皇上无法掌控,却偏想着要捏在手里。野心……永远不会有尽头!”

野心,一个帝王的野心,顾雁歌想想都觉得挺可怕的:“萧将军留在府里用完饭吧,今天府里按是有的习惯是花宴,当年娘最喜欢了。”

“王爷也喜欢,嘉临花也多,以前你每年三月末将军王府里都开花宴。王爷和王妃一块动手,那时候你还是个这么高一点的小孩子。”萧永夜比了比,示意那时候顾雁歌还是多么的童稚。那时候萧永夜也小,经常被恪亲王带在身边,年年的花宴,他也是列席在坐的。

顾雁歌听了也是一笑,脑子里倒还有那些温暖而美好的场景,三人一起摘花、泡洗、烹拌煎炸,做出来的不是食物,而是满满的幸福:“你又大到哪里去了,我记得你第一回吃花宴,还掉泪说想家呢!那时候英勇的萧大将军一边吃饭,一边被叔叔们笑得面红耳赤,别以为我那时候小就不记得了。”

其实,她确实是不记得了,不过曲清风和刘定喜欢拿这些事儿出来开玩笑,她也偶尔会听着一些。

萧永夜本来正在喝着茶,听了顾雁歌这话猛地咳了一声:“雁儿怎么也还记得!”

“那时候我还跟你说‘是没吃饱吗,我让娘亲再给你做,不哭不哭……’,你听了我的话,反而哭得大声了,于是你就被叔叔们笑到现在!”顾雁歌眯着眼睛,揭人糗事的感觉,似乎还不赖,人的快乐果真是要建立在别人的尴尬之上啊!恶趣味了,恶趣味了……不好!

萧永夜忽然地眼光一闪,笑道:“那时候雁儿总叫我叔叔,王爷跟你说该叫哥哥,你也总执拗地叫叔叔。”

……顾雁歌沉默,是这样的吗,于是侧脸看一眼萧永夜,总觉得这人是合该被称为叔叔的,千八百年的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就算有表情也淡淡的要人我细细捕捉:“那是因为你像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满脸黑乌乌的,头发凌乱,身上也脏死了,没叫你声萧伯伯算好的!”

“雁儿,以后……叫我永夜吧!”

顾雁歌再次沉默,原来冷面萧将军,也有弯弯绕的心思。这么想着,却竟是欢喜干脆地点了头,应声道:“好。”

顾雁歌这个好字一落,萧永夜脸上就露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意。这一个好字,在萧永夜心里,如同陈年窖藏的老酒,甜绵温软,期待多年。这简单的一个好字,如今听来,如饮一坛当初就应该喝,却被陈藏了的酒,细细品来才觉得经年之后,更加醇浓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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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不要指望NC会反省

青砂的主意打得好,希望借这患难之时,让谢君瑞感受到她的真心真意,却没想到,某些人确实是患难之时可以见真情,但有些人是死都不会改变的,比如谢君瑞这样的人。

谢君瑞进了院子,挑这不好,那不行,风水太差,光线不好……反正能挑的全挑了。杨嬷嬷给安置的院子,其实已经算不错了,三进的大院住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可却没想到还被嫌东嫌西,杨嬷嬷和朱砚气得扭头就走了。

青砂连忙上来赔罪,朱砚看在青砂的面上,也没多计较,回去就把这茬给瞒下了。杨嬷嬷也不愿意拿这件事去气顾雁歌,反正过了几天她们就去嘉临了,还跟这个人置闲气,没必要。

眼见着天气越来越好,顾雁歌也打算启程了,皇帝特地派了一队侍卫护送,顾雁歌本来想拒绝,萧永夜却一笑让顾雁歌进宫去谢恩。顾雁歌想了想倒也明白,于是领着丫头婆子一块儿进宫谢恩,她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在一切都水落石出的时候,还满脸笑容,仿佛这生活跟不是她的一样。

顾雁歌终于发现了一件事,不管过了多久,她对这个身份都没有任何的亲近感,对于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感。所以以前不能容忍的事,桩桩件件都忍了,讨厌的人也可以捧着笑脸以对,原来她仍旧活在曾经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真正拿自己当顾雁歌来看待。

等出了宫门,远远的看见萧永夜披一身阳光,威严而温和地看过来时,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一种和过去完全剥离开的感觉。萧永夜这个人,让她忽然有种认知,她做定了顾雁歌,不管执著多久、迷茫多久,回不去的都只能被称为过去。

萧永夜皱眉,顾雁歌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雁儿,我们出发了,嘉临天高地广,塞上风光也好,这里的一切都会过去。”

顾雁歌抬头然后微笑,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掐在手掌心里,那疼痛几乎深入了骨髓之中。这份入骨的疼痛来提醒他,这一切真实将永远不会在下一次睁开眼时,让她重新回到原有的生活轨道上。好吧,以后,她会好好活着,不再当这一切都只是场梦,只是出戏,活得漂亮才是对命运最好的反击。

“永夜,我们一起骑马吧,我的骑术可是父王亲自教的,绝对不会逊于你们的。”顾雁歌翻身上马,看着随从的侍卫和萧永夜,眉梢眼角透着飞扬的神采。

就在这一瞬间,萧永夜发现记忆中的顾雁歌又回来了,而且比过去更加的娇灿明丽,春日的骄阳缓缓的投射在她身上,衬得整个人如从重虫明光之中出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谁也移不开目光。

顾雁歌笑着回头:“怎么,你们是不敢和我比吗?”

皇帝的近卫可个个也都是贵族小年郎,被她这么一说,面子上立刻过不去了,一个个嚷嚷着要和角力。顾雁歌一笑,抬头去看萧永夜,发现萧永夜正眼神清亮的看着她,不由得低下头去,复又迅速抬起来道:“永夜,你可不是怕输给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