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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60)

顾雁歌刚想起身就被太后伸来的手压住了,顾承忆也被拉了起来,顾雁歌见太后和皇后都来了,心说这阵仗可真是玩大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无碍的,您瞧我现在也不疼了,太医说了,那疼痛都是一阵儿的,过了就好了。”

太子拉着顾承忆出了大帐,把这娘仨儿留在里头说话,顾次庄恰巧一头冲了过来,看着太子在,连忙道:“太子哥,这事儿还真是不难查,当时满坑满谷的侍卫,随便找俩就问明白了。那马是谢君瑞惊着的,据说当时是见猎心喜,侍卫们还劝了他不要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谢君瑞还是去招惹了,结果……就成这样儿了!”

太子听了一阵沉默,只能怨谢君瑞是损人不利己,整个一撑不了大场面的:“我进去跟皇祖母说,你也机灵点儿别把事儿捅破了,在这时候不能让让雁儿脸皮上不好看,至于谢君瑞,你去收拾。”

顾次庄这下不悲愤了,刚才不让他去狩猎没事儿,现在还有这么痛快的事儿交给他,自然无比兴奋。顾次庄本来打算转身了,没想到忽然又回头了,冲到帐里喊了声:“皇祖母,不能去狩猎,孙儿好难过,待会儿让秋儿给我煮碧水羹吧……”

太子正挑帘子进帐,听了顾次庄的话,脚下一顿,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了眼顾次庄吐出两字儿:“佞臣!”

顾次庄说罢就拉着顾承忆去找谢君瑞,顾承忆抬头问道:“小王爷,我们去做什么!”

顾次庄非常理所当然地道:“揍人!”

顾承忆没想到这么直接,挠了挠头选择了沉默,反倒是顾次庄在一边说上了:“承忆,待会儿你帮哥哥看着,哥哥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小子。”

“那是姐夫!”顾承忆虽然不承认,但毕竟是传统教养里长大的孩子,再厌恶谢君瑞,也没法否认。

顾次庄点头,无比坦荡的道:“因此,是哥哥去找你姐夫切磋切磋,知道吗?”

顾次庄这话一出,在顾承忆心里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直接导致顾承忆以后的大半生,都以这位反面教材为榜样。

却说谢君瑞这边,本来是要去开猎的,可今天一阵事乱,谢君瑞又起了退却之心,江杏雨在一旁如泣如诉地说了很久,谢君瑞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大,压根没能把江杏雨的话听进去多少。

正在谢君瑞慌乱之时,顾次庄一挑帘子进来,目光如炬地看着,一瞧帐里还有丫头,指着道:“出去!”

江杏雨咬咬下唇,似乎有留下的打算,谢君瑞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惹出事儿来,连忙喝到:“大胆,小王爷让你出去,还不赶紧,难道要大板子架你出去吗?”

江杏雨这才幽幽怨怨地出去,顾次庄光顾着瞪谢君瑞了,压根没顾得上江杏雨的眼神,江杏雨一走,顾次庄便欺身而上,直接就是一顿老拳,一边揍着一边还说着与郡马讨教一番之类的话。谢君瑞是既没能力还手,也不敢心虚地不敢声张,一时间无比狼狈。

顾次庄下手倒也不是没底儿,皮肉伤自然是有的,而且是旧伤上压新伤,疼到了骨子里,却不见伤处。谢君瑞自然知道是为顾雁歌的事儿,心里一阵阵怨恨,这顾雁歌真是个生事的,怎么别人都好好的就她出事了,却不想顾雁歌本来是好好的,却是因着江杏雨才受了这罪。

顾次庄打了一顿,气儿消了,转头就走,懒得听谢君瑞一句话,这是私自下手,待会儿还有明的,他这无非是泄愤。挑了帐帘容光焕发,神清气爽地冲着顾承忆打了个响指,很干脆地道:“走!”

第四十六章 那个…你当初说过要嫁给我呢

 狩猎过后,皇帝过来看了,听了太子的话震怒当场,叫人把谢君瑞叫到御帐里,狠狠地问责了一通,本还想打几十大板子,但是一看谢君瑞那不用打都只剩下半条拿的样儿,只得挥了挥手让人把谢君瑞又驾回去。

皇帝回头就叫了萧永夜:“永夜啊,你替朕去把津洲候传来。”

津洲候便是谢家太候爷,初年时领兵阵关,立下赫赫战功,曾为天子之师,教骑射谋断。皇帝也就因着这个原因,饶过了谢君瑞,要不然便是伤得再严重,也要惩戒一番。

萧永夜领命离去,皇帝又喊住了道:“待会儿去雁儿帐里把那几个孩子叫来,朕有事儿吩咐。”

萧永夜便又应了声是,在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里穿行,路过顾雁歌的大帐时,莫名地停下了脚步,里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有皇子和公主们的,也有顾雁歌的。萧永夜侧脸看了眼,露出淡淡的笑容,轻轻地叹了一句道:“雁儿,此时你的笑,真吗?”

萧永夜说完话便仰天望着渐渐出现在天边的星子,复又回过神来举步行去,到了津洲候的帐里传了皇帝的旨意,回头时,正好瞧见太子带着皇子、皇女们出来,便说道:“太子殿下,皇上请您与诸位殿下过去。”

太子带着皇子、皇女们走后,萧永夜本也是该离开的,却不知道为何站在顾雁歌帐前良久,愣是没挪动一步。忽然伸手去挑开帘子进去。满帐灿灿溶溶地光辉,顾雁歌见他进来,脸上也有盈盈的笑意,只中纵然笑得再开心,顾雁歌的眸子里,也是淡淡的无悲无喜。

顾雁歌见是萧永夜却有几分惊讶,叫了声:“萧将军……”眉眼便又是一弯,浅笑如波地在满帐烛光里,如一株静放的花朵。

萧永夜走上前去,站在罗汉床前看着顾雁歌的脚,问道:“雁儿,脚伤好些了么?”

顾雁歌闻言仰面一笑,洁白的脖颈在青丝披散之间,如瓷如玉,刹时间的光辉,竟让人不敢直视:“已经好多了,萧将军,今天多亏了你了,要不然今天我这小命儿就丧于马蹄之下了。到了天上,父王该问我,‘雁儿,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要是照实答了,父王定然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说罢,又是呵呵地笑着,萧永夜却叹息一声看着她的笑,良久才在一片烛光的映衬之下,开口问道:“雁儿,你真的过得好吗?”

顾雁歌想撑起笑脸,却莫名其妙地垮下了,许是受伤了,已经笑成习惯的脸,竟然挤不出一个笑容来,只好低下头回道:“很好啊,没什么不好的。”

萧永夜忽然问道:“能走吗?”

顾雁歌愣愣地抬头,然后回答:“可以,只是有一点点酸胀,太医的药还是很有用的。”

萧永夜走上前来,伸出手,看着顾雁歌道:“带你出去溜溜马。”

顾雁歌看着只带着温暖烛光的手,指节略粗,显得那样力量十足,顾雁歌看完手这才抬起头来看萧永夜,萧永夜脸上的神色,竟不容得人拒绝一般,顾雁歌便问:“去哪儿溜?”

萧永夜看着顾雁歌放在他掌心里的手,顾雁歌自是很随意地,亦自是坦荡的,在萧永夜看来,这样手与手相托,于顾雁歌而言是那样的不足道。原本还有些顾虑的萧永夜便讪讪一笑,暗道自己太过多心,顾雁歌依然还是那个军营里长大的女子,又怎么会像那些个深闺女子一般,便是碰着了手指也要去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