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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引春归(5)

可就是遇上了这样的事情,顾雁歌依旧不愿声张,破坏了放君瑞的前程与名声,却不想自己惯是个骄傲的,回了房里之后越想越气,竟就那样气结于胸而香魂散尽了。

至于现在的顾雁歌么,却早已经换成了几千年后穿越而来的现代女子。

“我既成了你,便替你好好活着,这男人我将会代你惩了责了,你便好好去吧。”现在的顾雁歌自然不会再留恋于那个,人人交口称赞的所谓“才华、豪气无可敌”的景朝“第一公子”。

顾雁歌看着手里的信,露出一个浅浅地笑,四下无人时,笑中竟带着几分洒脱爽朗之意,却依旧不掩其雍容贵气:“真想瞧瞧,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这位‘第一公子’,拼着欺君之罪,辱主之名,甚至赔上全族的身家性命,也要带着一道双宿双栖。”

第二章 谢君瑞

  四月底,正当新制的夏衣送进府里时,府里也得了大军即将入城的消息,谢王臣和谢老夫人皆笑得满脸喜色。

顾雁歌只是在一旁淡淡地陪着笑脸,谢老夫人见了不免觉得有些不妥,连忙道:“郡主,君瑞这也是为国为君,没得办法。这一走就是半年余,也请你莫见责。”

顾雁歌迎着谢老夫人浅浅一笑,这谢老夫人平日里待她倒是不错,处处温容慈和,虽然有时候不免执拗了些,比如在檀香和沉香上就总是不肯依着,但顾雁歌偷偷换了,谢老夫人也总从来不恼。到后来,反倒是习惯地带了檀香任顾雁歌换,倒让顾雁歌觉得有趣儿极了。

“娘,不碍的,夫君若是为国为君,媳妇儿也没什么可见责的。”顾雁歌只觉得是谢君瑞自己不争气,也从不把事儿往谢候爷和谢老夫人身上想,这二老待她向来是好的。有道是儿大不由娘,儿子犯的错,没理由让父母陪着遭了殃。

只是顾雁歌话里也有话,若是为国为君自然不见责,反倒要赞是个真男儿,可谢君瑞不是呢,自然要责了。

铜漏一落到巳时,府外就响起了炮仗的声音,这在顾雁歌耳朵里无比讽刺,但面上却跟谢候爷和谢老夫人一道露出欢喜的笑来。

外头一个神采飞扬,眉目清俊的男子在一声声的问候声中进了正厅,整个人倒是透着股子贵公子的味道,举止仪容倒也算出色的,只是在顾雁歌看来,到底是个小男儿,也就配称个“第一公子”,而不是第一英雄之类的名头,且若是真英雄,却自是不求闻名于天下的。

“孩儿给爹、娘请安。”谢君瑞微微一拜,还没拜下去,就被谢老夫人扶了起来。

谢老夫人泪眼微湿地看着谢君瑞,谢君瑞也是眼中带着激动地看着谢老夫人,一时间倒很是一幅母慈子孝的美好画面,谢老夫人仔仔细细地看着谢君瑞,生怕漏了什么似的。

顾雁歌身后的贴身嬷嬷轻轻嗯了一声,谢老夫人看了顾雁歌这边一眼,这才想起一顾雁歌,连忙道:“君瑞啊,赶紧去给郡主请安,你这一走就是半年,我和你爹多亏了郡主照拂,这全府上下平平顺顺的,也是郡主的功劳。”

谢君瑞这才抬头看向顾雁歌,慢腾腾地走过去,落在别人眼里肯定成了近卿情却一类的词儿,但顾雁歌却看得明白,那男人无非是不情不愿而已:“君瑞给郡主请安,这些日子偏劳郡主,扰了郡主的清净,还请郡主恕罪。”

顾雁歌坐着不动,贴身嬷嬷在身后又是一声轻咳,按礼来说,本应该在谢君瑞没有拜下去前扶起来,君臣之礼要全,夫妻之礼也同样要顾。顾雁歌却跟没听到似的,任由谢君瑞拜下去,丝毫没有去扶的意思。

谢君瑞明显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抬头看了顾雁歌一眼,顾雁歌却半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倦怠一般。谢君瑞一看过来,她又睁开眼,慵慵地笑道:“郡马快起,这些日子府里事多,累了些,一时间竟闪了神,还请郡马勿怪。”

谢君瑞倒也没多想,因为一进门的时候,顾雁歌就是支着额头,半倚在那儿的:“郡主说哪里话,是君瑞之过,让郡主劳累至此,真是罪过了。”

“郡马一路风尘仆仆,也是疲惫了,院里已经备好了香汤,郡马沐浴洗漱之后,用些吃食,今日好好歇了,养足了精神儿,明儿上殿皇上定然欢喜,皇上是最喜欢精气神十足的英伟男儿。”谢候爷和谢老夫人都有意让她与谢君瑞今日圆房,可顾雁歌却早已经明白,这个人绝非良配。

大好的身子与华年,与其许给了这样的男子,还不如许给青灯古佛,倒还算全了一世清净。

谢君瑞本来也在忧心这件事,一听顾雁歌的话哪有不同意地道理,客套了几句就带着自己的人,回了住的院子。

顾雁歌看了看谢君瑞随行的人里,倒似都是些男子,并没有看见女子的身影。不过今日人挤人的,看不清楚也自是有的,顾雁歌也没完全放在心上。

与二老说了说话儿,顾雁歌便带着嬷嬷和丫头回了自己院里,让净竹搬了小躺椅放在桐花树下,满树的净雅的素白,看上去如云堆雪一般,看着倒也动人。

顾雁歌拿着本书,随手翻翻,却并没有看,忽然看着在旁边侍候茶水的扶疏问道:“扶疏,你看郡马是个什么样的人?”

扶疏盖好茶碗,抿着嘴笑道:“主子这话问得,当初不是您说郡马爷年少豪气,才冠京师吗,能得主子这样夸赞,自然是极好的人。”

极好的……顾雁歌淡淡一笑,倒也不反驳,这人世间最有意思的事儿,莫过于揭开假面具,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身后有两个小丫头正在拴着桐花,顾雁歌看了一眼问道:“你们叫什么,哪个院里的?”

顾雁歌指着的正是天天洒扫院子的青砂和朱砚,青砂、朱砚听了顾雁歌的问话儿,连忙把拾花的篮子放到一边,双双跪倒在顾雁歌面前:“回夫人,奴婢青砂/朱砚,拜见夫人。”

夫人……顾雁歌不是不知道私下里,下人们是这么唤的,只是她可不想当什么夫人,遂淡淡一笑道:“夫人……就算嫁了,也该称郡主才是呢。”

其实喊夫人喊郡主,那都是随意地,端看重着哪边的身份,一般嫁了不管多尊贵的女子,宁被称为夫人,那才代表孝悌与亲和。

青砂、朱砚连忙又改口高呼:“奴婢拜见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顾雁歌听了这才满意,抬抬手让二人起身:“都起吧,你们俩平时老也在我面前晃,一直不知道叫什么,今日我记住了。小巧细致的是青砂,瘦高的是朱砚,我看你二人也出挑,以后就到我房里侍候吧。”

这两个丫头顾雁歌看了挺久了,两个丫头办事都利落,青砂眼珠子常是溜溜的,一看就是个活泛的,而朱砚则稍稳重些,办事儿也更妥当。这二人在顾雁歌看来,一个是可以用在别人身边的,一个则是可以用在跟前儿的。

至于怎么用,顾雁歌暂时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留下会用得到,净竹和扶疏自是贴心的丫头,断不会拿来利用,因而自然而然地就瞧上了青砂和朱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