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一直是暗中访查,这下为了她被逼得由明转暗,这总是事实吧?”季雪窗冷冷地觑着他。
“事情总有结束的时候,也许这刚好是个契机。”唐笑答得云淡风轻。
“那你答应我,传出魔龙令,从西边调人过来帮手。”季雪窗绕了个大圈子,终于谈到重点:“总之,不能单枪匹马逞英雄。”
唐笑望了他半天,笑了:“放心吧,老季!我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拿捏得住。”
“你拿得住个屁!”季雪窗气不打一处来:“老子在红叶镇住得好好的,你把这闹得鸡飞狗跳的,老子帮你擦完屁股还得卷铺盖滚蛋!”
“抱歉了~”唐笑一拳,击在季雪窗的肩上:“下次,我帮你弄十坛好酒。”
“得了吧~”季雪窗横他一眼:“上次你说带好酒,结果弄了坛骨灰回来!差点没把老子的魂给吓掉!”
更离谱的是,这才隔几天,据说已烧成灰的娘们,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了他们面前!那见天要死要活烂醉如泥的家伙,突然又喜笑颜开了!
合着,他一个人白受几天活罪!你说,这叫什么事?‘
想着那几天的糗态,唐笑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误会一场,别提了!”
“误会?”季雪窗怪叫:“一声不吭从宫里抱了个骨灰坛回来,哭得天昏地暗地,害得老子把你象个祖宗样的敬着,你一句误会就完事了?”
“呀!”唐笑恼羞成怒:“都说了是误会……”
“谁死了?”略带迟疑和困惑的声音细细地响起。
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吓了一跳,立刻分开。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们竟然没听到脚步声,实在有些奇怪!
“不好意思~”唐意没什么诚意地欠了欠身,眼睛盯着唐笑:“我不是有意偷听,但你们的声音实在太大了……”
“意意~”唐笑试图掩饰,走过来想把她带进庙里。
季雪窗避之不及,与她打了个照面,唐意立刻认出:“这位先生,那天到庄中给我看过病,对吧?”
季雪窗本想脚底抹油,这时只得笑道:“夫人好眼力。”
“你刚才说宫里谁死了,你把她的骨灰带出来了?”唐意不再理他,话锋一转,又兜了回来。
“呃~”唐笑目光闪烁,不敢与她对视:“没什么,你听错了。”
“是我的,对吧?”唐意嘴里跟唐笑说话,眼睛却望着季雪窗。
她干刑侦这么多年,谎话和真话,还是分得出来的。
季雪窗轻咳一声,抬起头望天,结果阳光刺眼,只得又低下。
“我是怎么死的?”唐意点点头,并不需要他们的回答,自行推理:“这边不流行火化,没有澹台凤鸣的命令,也没有人敢把我的尸身给烧了。所以,是皇帝下的命令,对吧?”
“意意,这事咱们以后再说,你的伤还没好,先进去。”唐笑连拉带拽,把她弄进庙里。
唐意坐着不动,任他替自己捋起衣袖,心里某个地方,似被刀子划破,尖锐地痛楚着。
“澹台凤鸣既然这么做,等于承认了淑妃的指控,认定我谋害皇子的罪名成立,对不对?”
被劫持的日子里,她也想过,上官奕林很可能用了掉包计,弄了个假“云清歌”进去把自己换出来。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澹台凤鸣竟然会如此绝情,不但将罪名推到自己头上,还一把火消灭了所有的痕迹!
如果连“云清歌”都已从这个世上永远消失了,她要如何替自己翻案?
“呀,”季雪窗一脸惊奇地睨着她:“你从哪里认识这么个丫头?居然只听到一个片断,就把事情分析得如此精准!”
“老季!”唐笑不满地大吼。
“咳!”季雪窗讪讪地道:“又不是我说的,人家自己猜出来的嘛~”
“他用我的骨灰,跟你做了什么交易?”唐意声音干涩,淡淡地望着唐笑。
“意意~”唐笑又急又痛,俊颜涨得通红:“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你不肯说,莫非也得了什么好处?”唐意神色沉静,无悲无喜。
“意意!”唐笑瞪着她,双目赤红。
“呀,”季雪窗看不过去,一屁股坐在她的身边:“你是个聪明人,怎会看不透笑老弟的心思?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又怎会拿你跟狗皇帝做交易?是那狗皇帝用骨灰逼他……”
“所以,真的是做了交易了,对吧?”唐意冷冷地打断他,眼中渐渐漾起泪雾:“虽然,你未免亏了些本!”
正文 脑子被驴踢
“喂!”季雪窗恼了:“你这女人,怎么忒地不知好歹呢?”
她怎能不问事情原由,不分青红皂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笑老弟若真拿她做交易,又岂只是亏了一些本?
简直是亏老鼻子了!
喀花几年心血得来的情报,就换了只不知装了什么灰的破坛子?!
唐意吸了吸鼻子,将涌到眼眶的泪逼回去,冷冷地斜着季雪窗,蛮横地道:“我就不知好歹了,关你什么事?”
“你没有不知好歹,”唐笑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越发心如刀绞,又心慌又心疼,语无伦次地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跟澹台凤鸣做交易!我保证,绝没有下次!”
韦莫说只是认错,就是刀山火海他都愿意!
“还下次?”唐意含泪嚷:“你希望我被烧几次?”
唐笑一窒,忙道:“那下次换我被人烧,你拿去做交易,行了吧?”
“噗!”饶是唐意此时伤心欲绝,听到如此绝妙傻气地回答,也不禁乐了。
意识到不妥,立刻敛了笑容,娇嗔地横他一眼:“呸!你一身酒气,又脏又臭的,烧成灰也不值钱,谁要?”
唐笑却松了一口气,笑了:“不卖就不卖,你爱留便留,爱扔就扔,都随你。”
只要她别再哭泣,只求她不再伤心!
季雪窗瞧得瞠目结舌,大摇其头:“得,算老子瞎操心,落得两头不是人!”
“我爹娘呢?”唐意猛然醒起,霍地站了起来:“他把他们怎样了?”
“你别急,”唐笑急忙拽住她:“皇上这次格外施恩,并未罪及家人。只夺了淮安候的封爵,扣了一年的薪俸。”
“怎么可能?”唐意颇为意外。
再不懂古代律法也该知道,谋害皇子等同谋逆,就算诛九族也不为过,怎会如此轻易就放过了?
“也许,”唐笑眼神一黯:“皇上对你并非全无情意,罪责你一个人担了,也就不忍心再累及家人了。”
不对!若是换成其他人,她或许会相信。
但是澹台凤鸣对云锦伦的恨那是从骨子里散出来的,放着如此大好机会,怎会不善加利用?
就连对她,都能狠下心下毒手,为何放过云锦伦?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
唐意百思不得其解:“说吧,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别想瞒我,瞒着也没意义,我迟早会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