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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似春来(45)

这时那小屁孩儿说话了:“难道臣子无能也要怪君主昏庸吗?”

小屁孩儿问得还能刁钻,所以说这个时代的小孩儿都是妖孽,搁现代五六岁的小娃娃也问不出这样的问题来,而且这问题还非常明显的有针对性,就是对她刚才那句话来的。关键是,眼下有皇室子弟在场,这问题就更加不好回答,但是她贺千里是谁呀,老钱家的忽悠大仙儿,怎么能被个小屁孩儿难道:“我听过一句话: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那你觉得臣子无能是谁的责任?”

再小的小屁孩儿也是有眼色的,这时候当然也知道这话不能乱答,于是便见张沉毅转悠悠着眼珠子一个滚身爬起来,然后就直奔张驰而去——告状:“爹,他们欺负我,刚才那个姐姐打我了!爹……好疼好疼的!”

只见张驰拍了拍自己的儿子,却不曾责骂,只是笑道:“你看,那个小姐姐说得对,男子汉不能在父亲的名声下只逞一世威风,如果被别人打疼了却要爹替你教训回去,到时候你会被那个小姐姐耻笑的哟。”

由此足见,张驰是个慈父,不是一味地教训儿子,也不像一般家长在这时候会有的举动一样给儿子两巴掌,或者骂几句。

扁扁嘴,张沉毅没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是在眼睛里打着转,水汪汪地眼睛倍可怜地看着张驰,非常明显地表示着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嘴上答的却是:“我知道了,爹。”

“选贤与能,讲信修睦……谒堂,这句话是哪位大贤说的?”晏东楼虽也是文武双全,但和真正的文人比起来差距还很大,所以他没听过这话觉得很正常。

但是沈谒堂却是先文后武,与文章一道颇有造诣:“爷,我也不知道。”

好在在场都以武为主,没谁去细究这些话,毕竟这不是他们擅长的领域。贺千里也就是看准了这点儿,才放心大胆地忽悠着。

“跃山,这就是贺沧海。”晏东楼这时忽然指着贺沧海说道。

虽在军中不久,但这时候贺沧海也知道该怎么应对:“靖远军前锋营贺沧海拜见张元帅。”

却听得张驰打量了一番后说道:“看着就是个将才,把他给我你不心疼?”

这时众人已渐往里走,内里并无一旁人,全是军中亲随列阵,晏东楼倒也不忌讳什么,摆摆手便说道:“我不知哪日才能重回军中,既是将才就莫跟在我身边埋没生涯。我拟了名单给你,回头你自去碣石提人,都是我特地选出来的,哪个也不差。你和老贺只要不疑我四处安插人手,我自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在哪儿都是守关安防,跟着我说不得日后只能蹉跎京中。”

“哼,早说你锋芒太盛、行事乖张,这是遭报应了。”张驰虽然这般说,却又在说完后又加了一句:“再无转还之可能吗?”

“难。如你所说,终是我太过急切于达成父皇遗志,纵是皇兄不疑我,却终需碍于种种因由不得不如此行之。皇兄是护我,我虽知道但心中终是有块垒,既是朝中有人欺我以远,那我就还之以近。”晏东楼说罢轻轻喟叹一声,却是再不说这个话题。

对晏东楼这番话,张驰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他们会后悔的。”

张驰说完又冲身后看一眼,然后冲贺千里招招手说:“那小姑娘,你上前来。”

指着自己的鼻子,贺千里不明所以,看着身边的贺秋水心想:“好好的你应该招秋水才对吧,怎么反倒是冲我招起手来了。”

“对,就是你。”

“做……做什么?”贺千里迟疑地问道,难道这会儿想起来替儿子报仇来了!

“这才像是个小丫头片子,刚才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才女,这孩子还真有点儿像沉雪那丫头,打小就鬼灵精怪,说起话来常让周围的人听得哑然无语。”张驰话说完便豪迈至极地一笑,只是眼中多少有些失落之情。

这下儿轮到晏东楼看着贺秋水温淡而笑了!

卷一 东临碣石 36.拉风的人物

是时,门外的柳风夹杂着几片如少女眉黛一般轻盈的叶片入堂中,正带得贺千里衣裳飘袂,她步入堂中,似行步因风来一般,浅青色的衣裳如碧波为风所吹开,层层叠叠便起涟漪。这样的场景本该是极美的,却因贺千里斜眼盯着张驰看,那歪头斜眼的模样儿很是败坏风情。

再及她也并不是个美人,要是美人儿便是歪头斜眼也是风情万种,她这样却只是十足十一个傻丫头模样而已。

然而张驰却是笑着说道:“小姑娘可愿入我府中做个伴读,便不当伴读,做个玩伴也是好的。”

她本来还以为张驰有什么高论,猛听得是这话儿不由得先看张驰一眼,摇摇头然后再去看张沉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后说:“要是做我徒弟我还能勉强说句不嫌弃,做伴读……我怕最后他是聪明慧黠了,我却变得愚钝疯癫。”、

“那便承蒙姑娘不嫌弃!”张驰这时脸上的笑就像是在告诉贺千里,她啊刚才正跳进一个天大的坑儿里了,而且还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下去的!

“别别别……我既不是金口,张嘴就得掷地有声、字字真言,我也不是君子,不用君子一诺重千金,我打小就听人说,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现在既是小人又是女子!”贺千里可不会上这当,未必给人送还女儿还要帮人教养儿子。回头张驰再发现贺秋水歪得没边儿没谱非真挖个坑,实实在在的把她给活活埋了不可。

众人一番笑之后,晏东楼便引着张驰上楼去了,贺沧海和贺千里等几个“小人”就被安排在楼下用饭,不过那叫张沉毅的小屁孩儿还颇有不忿。贺千里也懒得理会,她准备大吃大喝一顿,然后看情况走人,至于要不要带贺秋水一起走,那就看情况再说。

下边正在上点心和果盘儿,正席还没开始,听说是那具叫贺元帅的人还没来,所以不能开席。在贺千里腹诽这位贺元帅排场够可以的时候,便听得门外一声报:“贺元帅到。”

那贺元帅也领了女眷和孩子来,孩子贺元帅自上楼去,女眷另有地方安排,孩子自然和贺千里他们一桌儿。那孩子和张沉毅是相熟的,除了晏东楼没孩子,另外两家都带了几个孩子来。好在虽然贺千里刚才和张沉毅有冲突,这小屁孩儿也没再生事,因为有晏东楼在上边儿,大家都规规矩矩地问候。

没过多会儿便开始上正席,菜如流水一般呈上来,贺千里吃得欢快,贺秋水当然也没怎么顾及形象,不管待会儿要做什么先吃了再说总不亏。只是菜才上第六道时,贺沧海忽然停下来,死死地望着右侧的一个孩子,那是贺元帅府的孩子。

“哥?”贺千里奇怪地叫了一声。

她的叫声引来一旁人的关注,那被注视着的孩子也抬头看向贺沧海,倒是极为规矩礼貌地道:“这位兄台,可是我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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